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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凤兮并没有回陌院,而是独自在皇宫静寂的无人角落走着。

北冥皇宫,可知谓是侈华。如此偏僻的角落,都透着无以伦比的华丽手笔。雕梁画栋,白玉作阶,精心裁剪的园林,水亭香榭,假山湖泊,处处透着精致。

然而就是这份精致,太过于人为雕塑,让人失了欣赏的兴趣。

凤兮望了一眼这样的景致,便无心再游走下去,她转身,欲要回去,却不料,这时有清冷悠扬的箫音轻轻响起。

凤兮循声望去,只见一处极为僻静的水亭上,一袭青衣的落尘衣袂飘扬,长发不曾绾起,随意披散,如墨如缎,伴风而扬,身后叮咚水声,遥遥花落,皆都化作他的背景,一片安详清幽。

箫音清冷,透着寂寥,一种孤寂缭上心头。低低泣泣,悠悠扬扬,风中的落花遥遥飘落,几缕残红落在落尘的青衣上,没有喧宾夺主,反而更加衬托他的出尘清逸。他的四周,白烟似纱缭绕,惊为天人。

有那么一刻,凤兮以为自己看到了误落凡尘的谪仙,清冷遥远,不属于这世间。

脚步,不由得慢慢走了过去。不知为何,望着这样的清瘦的青衣背影,她便觉得他很孤寂,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寂。而他的萧音,亦是如此,清冷淡离中尽是无边无际的孤寂。

落尘并没有发现她,许是他太过于沉入于萧音当中。

凤兮在落尘身后三米左右顿下轻盈的脚步,她抚了抚身上藏着绿君的位置,悄然地将绿君拿了出来,单手握住,另一只手弹拔着。

琴音淙淙铮铮,若山涧轻溅的流水,又若指尖悄然划开的清风,轻轻缓缓,缥缈空灵。

落尘愣住,握箫的指顿住,箫音停,只有琴音绝尘响起,在风中起起落落,悠悠扬扬……

他回头,惊震地望凤兮。绿君?是她……

想不到,真的是她。昨里夜,他就怀疑朱陌就是凤兮,那个他等了二十五年的主人。一夜激动难眠,今早他便早早地在静僻的皇宫角落里诳着,本来他想吹完这一曲便回去,不想竟然能跟她相遇。

此时的落尘,无语描述他心中的惊喜。

他怔怔地站着,目光静静地落在凤兮身上,也许因为太过激动,太过惊喜,他的身影,静得俨然一副水墨画。

凤兮也凝眸望向落尘,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这一眼中,凤兮清晰地望到落尘的震惊以及惊喜,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落尘的脸上,令人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传闻中的东凌左相——落尘,是淡然如仙的人物,虽温润如玉,但也清冷遥远,像天上触目可及,却又碰触不到的明月般。

此时的落尘竟然对她出现如此震惊的表情,这是因为什么呢?

寻思间,凤兮的琴音也缓了下来,带着雪落般的轻盈,在这无人的皇宫角落轻然响起。

落尘这时也收回震惊,修长莹白的手指握住那一绾碧箫,缓缓吹响。

琴音缥缈,箫音悠扬,一琴,一箫,并没有经过任何的演练,然而却如此默契。天地间,一切都静止了,只有这琴,这箫,这抹肥胖的白影以及那清逸出尘的淡青衣身影。

久久的,两人琴箫和呜停下,相视而笑。这是两人自有生以来,吹奏得最为惬意的一曲,皆随心,随性,无掬无束。

落尘紧紧握住手中的碧玉箫,清冷的眼眸带着依然掩之不去的惊震。“朱陌公主,原来你就是凤兮。”

凤兮轻然一笑。“不错,我就是凤兮,这是个秘密,落尘你能否替我隐瞒?”刚才的一切出乎她的意料,她想不到自己听了落尘的箫音,竟然鬼使神差地拿出绿君来合奏,幸好这里属偏僻角落,无人过往,不然她的身份只怕会被暴光。虽然她的身份迟早都要暴光,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落尘淡淡一笑,白玉般的俊脸,清逸绝尘。“好,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谢谢。”凤兮回予真诚一笑,那一瞬,她的双眼莹亮有如九天耀日,灼都人睁不开眼。

落尘震住了,望着凤兮的笑,呆愣于风中,心中,似是某根弦被拔起,仿佛有只小鹿在心头狂奔着,砰砰地跳动得厉害。

他望着凤兮将绿君收好,一时间有话想要对凤兮说,然而唇角微微嚅动,却发不出一句一字。此时的他,太过震惊。

刚才的他将注意力都投在凤兮身上,所以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凤兮她竟然能用绿君随心弹奏,难道说……

落尘的目光,再一次布满震惊,而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激烈,清冷的眸光,此时像是燃了两束火焰,灼灼而烧。

她竟然会炫冥神功?而且还是最高层?这天下,只有练了炫冥神功之人,才能用绿君弹奏,而她竟然能用绿君随心弹奏如此绝妙之曲,太不可思议了。

落尘细想起初见时,凤兮所弹的那一首曲子。那是隐月一族最至高无上的圣曲,失传了百年,除了宫主弹过一次外,至今无人能弹起。

他也曾试着将记忆中的琴音拼揍起来,想要练好这首曲子,然而凭他的资质,却依然弹不出,凤兮熟练的手法可以看出,这首曲子她早已熟烂于心。

如此落尘已猜出,当年与圣女一同失踪的炫冥神功秘笈跟凰琴绝谱,都落于凤兮的手中。这一切,皆都是天意。

凤兮望着神色震惊的落尘,她微微拧眉。“落尘,时候不早了,我该离开了,再一次感谢你替我保守秘密。”说完,转身欲走。

然而刚走了几步,便被落尘淡若清风的声音唤住:“等等……”

凤兮回头,烂然一笑,那张肥胖的脸,于这一刹光彩照人。“还有事吗?”

落尘微愣,紧握了握手,敛下心中的惊喜交集,用最轻淡的声音说道:“凤兮,我求你一事,不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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