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热闹如旧,笙乐之声伴着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与饮水居的凄怨哀婉是那么的讽刺。
凤兮被张嬷嬷用布绑在胸前,然后她抱着环妃的尸身,走了出去,在片片清寒沉寂的细雨中,她痛哭抽泣,用苍老的双手,为环妃挖着泥土。
痛哭不知多久,挖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停下,布满泥巴跟鲜血的双手,轻轻地环妃放进剜好的土坑中,而后低头,神色坚决地凤兮说道:“孩子,看着,这可怜的女子,便是你的生母,你要永生永世记得她,永生永世不能忘,你要记住,杀害你生母的人,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朱玄安。”
凤兮睁着眼睛看向张嬷嬷,眼中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为什么,她好不容易能够在这个新的世界重生,却偏偏将她渴望已久的母爱夺去,难道她凤兮注定永生永世孤苦无依,注定永生永世不得简单的幸福吗?
朱玄安……
这个名字,她凤兮记下了,总有一天,她会将一切从他手中夺回来,她会让他后悔今日的一切。
“孩子,至今日起,你就叫朱陌,从此与皇宫一切,形如陌路。”张嬷嬷止住流泪,坚定出声。
风缓缓而吹,带着彻骨的寒意,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张嬷嬷将环妃葬好后,便抱着无名的身子,朝破败的饮水居走去……
第三天,饮水居内挤满了人,有皇后,各宫嫔妃,太监,宫女,却独独没有皇帝的身影。
原本拥挤的狭小的饮水居,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更显拥挤不堪。
“环妃呢?”一身贵服的皇后,冷冷地睨了张嬷嬷一眼,随后在整间房子唯一能坐的床沿坐了下来,冷傲高贵的脸上,高深莫测,令人猜不透。
而相对与皇后的深沉,一群嫔妃就显得肤浅多了。只见她们的脸上,都纷纷露出嫌恶的神色,有的,甚至还不耐地皱眉,如果不是碍于皇后在场,她们早就跑出去了,哪里还会在这又脏又潮的破屋内呆着,简直是有失身份,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坐在那脏乱的床上?
“回皇后娘娘,环妃娘娘她在生完小公主后就逝世了。”张嬷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平静出声,然而,她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没能逃过怀中凤兮的眼睛。
凤兮心下便了然,这个皇后,曾经害过她的环妃娘亲。凤兮冷笑于心,她能够从新开始,本打算平凡渡过的,却不想简单的平凡被人毁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如今她是婴孩,不能出声,只能用哭声来引起场上之人注意了。于是,在张嬷嬷怀中的凤兮放声大哭。
那尖脆的哭声,引来皇后的注目。皇后睨视过来,目光久久落于婴孩脸上,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颜,而那双眼睛,却闪过狠毒之光。
皇后暗想在心:环妃这个贱人虽死,但皇上的心却仍然念念不忘,不然不会如此恨环妃,所以,这个刚生下的小贱种绝对不留。
“张嬷嬷,这就是环妃所生的小公主吗?来啊,抱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将毒药藏于指甲上,这毒药非同一般,落于人体后,不会马上发作,要等四十九天以后才会毒发,而且此毒一旦毒发后,将会尸骨无存,歹毒无比。如此一来,就算皇上要查,也绝对不会查到她皇后的头上。
“回皇后娘娘,这便是小公主。”张嬷嬷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凤兮抱给皇后,但刚说话,便触到皇后冷厉的眼神,不由得将小公主递上去。
皇后接过凤兮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而凤兮,在皇后抱到她时她就不哭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皇后看。凤兮心中冷笑,好个歹毒的皇后,竟然想到对她用毒。很好,至然她如此狠毒,那我凤兮就第一个除去她。
皇后见了凤兮的眼神不由得一怔,随后也敛下心中惊奇,用手逗弄着凤兮的脸。“哟,真是个水灵的女娃,想必长大了,也如环妃一般艳绝天下。”
皇后刚想将染有毒的手指伸到凤兮嘴里,却不想,凤兮主动地用小嘴含住她的手指。皇后心中欣喜,这下倒省去她少力气。
殊不知,凤兮用手含她的手指是另有深意。在现代,凤兮因为被人用各种毒试了三年,所以她不但百毒不侵,更能敏脱地察觉百毒,于是她早早就发现皇后指甲上的毒,更惊奇地发现这具婴孩的身体同样百毒不侵。
“张嬷嬷,这小公主叫什么名字?”皇后见自己毒计得逞,不由得笑颜问道。在外人看来,皆都以为皇后喜欢这个小公主,却不知这两人间的猫腻。
“回皇后娘娘,小公主叫作朱陌。”张嬷嬷此时仍然担心不已,但因为抱小公主的皇后,她不敢公然去抢回来,只能暗惊于心。
“朱陌,名字倒是不错,好了,时间不早了,本宫要摆架回宫了,张嬷嬷,这小公主你可要好生照顾着,若是缺些什么,你可以到管事嬷嬷那里吱一声,到时本宫会命人送来。”说完,皇后起身。
“谢谢皇后娘娘。”张嬷嬷疑惑于心,这皇后当真会如此好心?
皇后走至张嬷嬷身旁时,正打算将小公主递给她,不料这时,小公主的手竟然伸向一旁的灯盏,那破旧的灯盏落了下来,在皇后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小小的血丝。
张嬷嬷大惊失色。“皇后娘娘饶命,请皇后娘娘饶过小公主……”
其他嫔妃,神色各异,但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情。
皇后眸光微闪,却只是平静一笑。“张嬷嬷你不必如此紧张,本宫无事,断不会拿小公主发气的。”这个小公主已是个半死的人,她何必跟她计较,免得失了皇后的凤仪。
“谢谢皇后娘娘。”张嬷嬷松了一口气。
凤兮暗自好笑,皇后啊皇后,你之所以不拿我发气,不过就是你以为我将死罢了,不过那倒要让你失望了,因为,将死之人不是我凤兮,而是你——皇后。
凤兮小小的身子,俯了下来,然后含有毒的小嘴,覆上皇后渗着血丝的伤口,吸吮着,那些毒,便通过这道小小的划伤,渡到皇后体内。
“哎呀,小公主怕是饿了吧,竟然吸皇后娘娘的手臂。”某名妃子出声。
“本宫看也是,张嬷嬷,小公主还给你,一会本宫会拔两名奶妈过来,这小公主不错,与本宫甚是投缘,你好生照顾着,有什么差错,唯你是问。”皇后并不在意凤兮的举动,她将凤兮递给张嬷嬷,放下话便带着一群人离去。
整个屋子静了下来,只有凤兮吱吱呀呀地叫着。
四十九天后,一道惊人的消息举国震惊。
皇后竟然毒发在坤秀宫,尸骨全无。皇上大惊,下了一道圣旨,将坤秀宫所有人都关押大牢,严刑拷问,誓要查出凶手。
后宫所有嫔妃,皆都人心慌慌。
饮水居内,婴儿凤兮从抱她的宫女们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尸骨无存?好个狠毒的皇后,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毒药,不过她恐怕死也不能冥目吧?这个毒,会在她身上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