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来,口中却笑,“你怕是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晏南鸿本就是要逗她笑的,郁长宁这么说自己,丝毫不觉得生气,笑着去拭她的泪,“能见到一面总是好的,只要小心些就是了。”
郁长宁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她何尝不知道晏南鸿的意思。
小心些,分明指的是渝燕的人对自己起了疑。
也是,她明明已经得了晏南鸿三分信任,却至今没做出什么对渝燕有益的事情,是该起疑了。
楚……是前金的国姓。她本名也不叫郁长宁,是几经辗转到了云梁,才明面上改的郁姓。
晏南鸿透露得明明白白,渝燕这一回带来的琴师,多半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楚长安。
他说能见一面总是好,郁长宁却不觉得。
这一次渝燕将她兄长带来,也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别的什么。
想着,郁长宁叹了口气。
身子不好、又咳血了……
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定是渝燕的人又为难他了吧?
不过……晏南鸿说的也没错。渝燕这次前来,也许是要用她哥哥威胁自己,但她被威胁了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
如果是从前,她必然还要担忧,但眼下可不一样。郁长宁轻轻摩挲着从陵墓中带出来的玉瓶,只觉得掌心间都起了暖意。
的确是不一样了。
她手里头还有霸王蛊!
倘若传说都是真的,倘若祖父曾与她说过的一切都不假,那渝燕这一回即便是想用大哥来威胁她,也威胁不了了。
对她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想着,郁长宁的心情豁然开朗,却不知为什么,仍是整夜未能安眠。
翌日,渝燕的人果然到达了云梁,来的是渝燕太子赵鹏。太子远行,排场自然是大的。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几辆马车,那马车华丽宽敞,不知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人是四叔晏逢去接的,他惯会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迎了赵鹏到宫门口的时候,两人明面上是勾肩搭背的了。
一行人舟车劳顿,到达云梁的时候刚过饭点。洗尘宴要晚上才开始,又因为刚好撞上了年三十,是要大办特办的。
两国习俗有异,估摸着赵鹏对云梁的街市感兴趣,顺着晏逢的安排将东西都放在了行宫之后,独自去了集市上,一直到晚宴快开始的时候才回来。
郁长宁坐在晏南鸿身侧,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手却凉成了冰。
晏南鸿暗暗握住了她的手,视线却在门口处打量。时辰虽没到,但这种大型的宫廷宴会,众人都是会略微提早一些,生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时间。
这渝燕太子却未免猖狂了些,报时的钟声敲了三遍,他才懒洋洋地出现在了门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云梁的皇宫可比咱们渝燕的大得多,一不小心就迷了路,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