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林致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沈姝一笑,似乎并不在乎这个问题,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林致愣了一下,似乎没太明白沈姝的意思,他抬眼看了一眼沈姝,这次他才看清眼前之人,眼前之人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柔软,似乎有着一种柔而不折的坚强。
沈姝是他平生所见最美的女子,那种与他所见之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周身散发的那种悠然自得,这时他在其他人面前所未见过的。
然而林致虽然有过极短惊艳,然而他从来就不是为美色所惑,他明白色字头上一把刀,身上盗贼的那些年,他有着其他人盗匪所没有的克制与自觉,否则他不可能在靖国的强力剿灭下还能存货到今日。
“你约我来这想干什么?”林致开门见山,道明了自己的来意,自从他劫了靖国的粮草后,他便一直料到靖国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一直监视这山下的靖军,可是令他奇怪的是靖军就那么驻扎在山下,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太不正常了。
直到半月后,靖军对他发了一封书约他在此见面,他也有些踟躇,却又不想被靖军轻看,于是只带了少数随处来赴宴。
他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略显稚嫩的年纪带领着数万靖军来剿匪,这的确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沈姝笑了笑,道:“壮士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姝也便直说了。
壮士前不久劫了我军粮草,想必这事壮士不曾忘记吧?”
沈姝嘴角含笑,语气也极为平静,似乎是在说件家常闲事,实在是用不着多大在意,眼神却带着几丝游戏人间的戏谑,只可惜此刻的林致只是沉浸于沈姝的话中。
林致想,这便来了吗?于是干干脆脆的点头承认道:“没错!是我做的,可你又能如何?”林致的嚣张跋扈惹得沈姝身后的人动了怒。
沈姝伸手一拦阻止了后面那个颇为威严的壮士,然后对林致道:“壮士何必如此?我们既然坐下来了,好好谈就是了。
我来此地的目的壮士想必也知道,如此正处于靖楚交战的关键时期,我们实在是没心情和壮士过多纠缠,壮士若是能自愿归还劫走的粮草,便可既往不咎。
更何况靖国对于士兵的福利列国都是有目共睹的,壮士这般好武艺,何必要在在荒山之中当个草寇了,若入我靖军,冲锋陷阵,早晚可封官拜爵,皆是声名利禄皆在手不是皆大欢喜吗?”
林致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了整个山林,惊醒了熟睡的鸟儿,林致笑得癫狂,沈姝勾唇浅笑,笑得安然。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寒光突闪,林致抽出腰间的佩剑径直向离自己不及两米的沈姝刺去,在他看来自己身经百战,而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且自己是突袭,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她身后那两个看起来身手不错的靖人要动手,也得顾及自己手中的人。
可他万万没想过,这世上练武从来都不是男儿的专利,而他面前这个女子看起来那边闲散悠闲自在的女子,也是学过几分武艺的,虽然杀敌不行,自保却是不成问题的。
啪!
林致看着自己面前被劈成两半的案几,有些愣,待他再要出手时,沈姝身后的两人也已经先后出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这是何等的速度!
林致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利剑,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沈姝,疑惑道:“你会武功?”
沈姝扒开挡在她面前的两人,李信皱着眉头,担心的劝道:“先生!”
沈姝冲他摇了摇头,笑着来的林致面前,道:“算不上会武,不过是有些自保之力罢了。”
林致点点头恍然大悟道:“难怪!”然后又问:“你想怎么样?”
沈姝看着群山被掩映在夜色中,夜凉如水,明月渐渐升至中空,沈姝估计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又转过头对林致道:“看来林壮士是不同意我的第一种方案了,那便只有第二种了。”
林致好奇的问:“第二种是什么?”
沈姝笑道:“自然是只能打了,想必林壮士也早想打了吧,否则也不会屡次派人窥探我军的行踪吧?”
然后挥手让李信和邓显松开架在林致脖子上的利剑,林致有些愣,看着沈姝道:“你放我走?”
沈姝嘴角微微上翘,反问道:“怎么你不想走?”
林致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这时沈姝对李信使了个眼色,李信了然的点了点头,在林致刚踏出长亭的时候。
李信突然冲到林致身后,然后一拳就挥了上去,就打在了林致的脸上,林致被打倒在地,有些懵,瞟向了沈姝,却见沈姝平静的蹲了下去捡起刚刚被他踢碎的茶壶瓷片。
几乎是本能的林致就要打回去,可是李信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青年名将,林致虽然也是个经历了很多了战争,可哪里能是李信的对手。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而其中更多的是林致被动的挨打,终于林致在挨打了一顿后,李信见林致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后,松了手,站了起来来到了沈姝的身后。
林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沈姝,质问道:“不是说好放我离开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姝闲散地玩着自己的发丝,笑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林致又是一愣,他发现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被眼前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可以说他的所有行动几乎都在这个女人的掌握之中。
林致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还有几分悔意,他不该小瞧眼前这个女人的。
沈姝见林致没有动作,以为他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让人打他,于是耐心的解释道:“刚刚你是想要我的命吧?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若有下次……算了……不会有下次了,下次见到的只会是壮士的尸体了。可惜了!”
沈姝颇为无奈的感叹了一句,然后带着她自己的人消失在山间。
林致目送着沈姝的离去,他也带了两三个随处,刚刚他被打的时候,他的随从想上前来帮忙,却被突然出现在林子里的人给置住了手脚,这些人出现的悄无声息,令林致有些后怕。
他不明白刚刚那女人明明有机会置他于死地,可他偏偏没有那样做,而他却是确确实实的下了杀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沈姝在回去的途中,遇见了来接她的萧钰,萧钰是负责这次粮草押运的人,沈姝之所以设下今日之计,为的就是拖延住时间。
这半月以来,因为靖军的威慑,林致他们根本不敢轻易下山,再加上这次没有楚人透露消息,林致他们根本不知道粮草的押运时间,而在夜色的笼罩下,林致又被沈姝请去赴宴,林致他们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沈姝这里,哪里会想到粮草的事。
萧钰在粮草押运过了青芒山后,便返回来寻沈姝,他是想好好向这个足智多谋的女子道谢,故而便打算亲自上山接人。
两人相见,自然是少不了好好寒暄一下的,沈姝问道:“萧将军是从平都来?”
萧钰如今正心存感激了,自然是忙应道:“正是,先生也是平都人?”
沈姝笑答道:“算不上,只是平都有些旧人,不知道他们如今可还安好?”
“旧人?”萧钰疑惑的重复了,然后问道:“先生的旧人是谁?说出来也许我也认识也不一定了。”
沈姝道:“廷尉府的萧子远,萧将军可认识?”
萧钰一听名字,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是我兄长,他如今在公子府做侍读,想不到先生竟然和兄长是旧相识,实在是失敬。”说着便要赔礼道歉。
沈姝忙扶起萧钰道:“我竟忘了萧将军也姓萧,当与萧氏一族有关系才是。怎么?他二人可还安好?”
萧钰有些疑惑道:“两人?兄长倒是一直挺好的,可是……先生说得另一人是谁啊?”
沈姝一时呃住了,不知该怎么说,只得摇头道:“没什么?萧将军如今押送粮草去前线,路途遥远,我就不留了。”
萧钰开怀道:“自然,对了,兄长托我到了军中寻一个叫沈靖远的人,然后将信给她,先生认识那人吗?”
沈姝见萧钰说到信,忙道:“我便是沈靖远,将军带了什么信?”
萧钰有些错愕,“你便是沈靖远!”有些难以置信道:“沈靖远不是个男儿的名字吗?”
沈姝看着萧钰错愕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对他道:“你若不信,可问他们。”
萧钰向李信、邓显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却得到了两人坚定的点头,萧钰忙将信从怀中掏了出来,递给沈姝道:“我一直以为沈靖远该是名雄姿英发的男儿才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名女儿。
那放血的刑法也是先生你出的喏?”
“刑法?什么刑法?”沈姝接过了信,听着萧钰的话,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她这半年一直在抄写文书,什么时候接触过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