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逊风道,神儿此刻同样也沉默着,他赶在对方的身后紧跟着前行,脑袋微低双眼眯起,点点精光从其眼缝中流露而出,也不知其在思索着什么。
两人行走速度并不算快,神儿之留下一部分心神来关注赶路,剩下的绝大部分心力则是总结着自身所拥有的能力以及对其做出相应的规划。
虽然说有着逊风道这个经验丰富的师傅为他操心,帮他制定着针对自己能力的修炼计划,但神儿并不是那种将一切都选择依靠他人没有主见的人,对待自己的事他可是极为上心,毕竟自己不可能跟着逊风道一辈子,什么事都要由对方来解决。
“就现在以咱体内的生命器能所展现的特性,以及器魂兵善恶一念附带的那三种固有技能来看,这些能力的倾向,几乎是完全将自己未来修炼发展的道路,定在了近战炼体风格的器炼使这一方向上。
当然也不排除自己还有着远程器法使的天赋,但就目前咱所拥有的天赋能力倾向来看,器炼使更适合自己”神儿摩挲着下巴心中思索道。
“那这样说来无月宗的传承到是刚好适合自己,听臭老头的说法这无月宗乃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老宗门,所传承的功法武学更是擅长贴身近战。
如此说来无月宗对门下弟子的培养方向应是以器使两大类之一的器炼使为主,而以近战为主的器炼使,其修行最不可或缺的,也是最为核心关键的依仗之物便是修炼功法和炼体法门。
而在无月宗最辉煌时期更是震慑一方的顶级宗门,想来其所传承的功法和炼体法门也应该极为不凡吧”
这样想着,神儿手掌一翻,那块在逊风道的述说中,只有宗主以及其亲传弟子才可修行,名为“太月圣心决”的修炼功法的传功月石便出现在他手中。
“《太阴圣心决》?名字倒是听着挺玄乎,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功法,名字里有个圣字,难道是圣级?”
神儿来回翻看着这小巧精致的月形玉石,但除了那月石之上的纹路有些显得奇异外,便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普通的饰品,神儿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地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啊?这臭老头都把功法给了咱却又不告诉咱怎么用,半句解释都没有,就直接带着自己在这山林间赶路,也不说到底要去哪,没头没脑的,这算是什么事啊”
不过神儿虽然逊风道没有告诉自己要带着他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但并不代表神儿自己不会推测。
神儿看着手中的传功月石,又瞟了一眼在自己身前大步流星向山地中进发开路的逊风道,他的双眼下意识地眯了起来,这是神儿的一个小习惯,每当他在思考推断些事情时他总会将眼睛眯起来,这样做会让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思索事情时思路会越发清晰快捷。
“在将修炼功法的传功月石交给自己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去使用,而是直接带着自己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传功月石,虽然以前没在书中见到过此类物品的记载,但从这物品的名字上也能推断出其大致的作用来······”
神儿看着手中的传功月石,眯起的眼中流露出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睿智聪慧。
“传功?应该是传输功法的意思吧,这月石大概是某种珍贵的材料制成,作用应该类似于书籍竹简,是文字知识的载体,而其记载的知识想来就是那《太月圣心诀》了。
不过这功法似乎是上了锁的,要想从中得到这功法的传输,显然是需要达到一些条件作为钥匙来打开这把锁,而臭老头要带咱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钥匙的所在地吧”
虽然神儿没有向逊风道验证自己的推测,但他相信自己的推断出的结果和对方的目的一定相差无几,神儿向来相信自己的推论,这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对自己聪明才智的绝对自信。
虽然因为年龄较小,所经历的人生还太过短暂的原因,使得神儿在待人处事方面还十分欠缺,但其本身的智慧却没有受到年龄的限制,对事物的洞察力、分析力、判断力却是不输于那些侦探。
而神儿的推断也确实与事实别无二致······
也不知两人在这山林间行走了多久,就在神儿还在暗自期待着其手中那《太月圣心诀》有如何的妙用时,其身前的逊风道却是脚步忽而一顿,整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而随着逊风道的前行忽然停止,一直跟在他身后留意着对方动向的神儿也是第一时间止住了身形,没有一头撞在对方的身上。
神儿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逊风道,不知道为何对方徒然停下,难道已经到了?
这样想着,神儿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之前神儿大部分的心神都在思考着其他的事,只留下小部分注意力用来观察着逊风道的动向以免跟丢对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此刻两人停下赶路,神儿也是收回了心神,看清了四周的变化。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从那山石遍布杂草乱木丛生的陡峭山地间,来到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界,这里貌似是一处位于两山之间的山谷,山谷之中极为宽敞,一条约有二十米来宽的河流从中横穿而过。
夜色之中,这极北之地难得迎来了一场好天气,万里无云下,幽寂的月色毫无阻碍地倾射而下,照射在这河流之中反射起氤氲朦胧的洁白光华,就仿若一条银白的玉带系带在山脉这个巨人的腰间,熠熠生辉。
而神儿和逊风道两人就站在这河流一侧的河岸上,河岸边树木茂密丛生,即使被白雪覆盖着也掩盖不住其下的郁郁葱葱的勃勃生机。
河流上反射的月光与树林上的白雪交相辉映,明媚且不刺目,照射在神儿的稚嫩的玉面之上,竟是让他的脸颊上泛起阵阵暖意,就好像这河流反射出的光亮不是月光而是阳光一般,温暖得让神儿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神儿有些错愕抚摸在自己那被河流反射的月光照射的脸颊上,感受着其上传来的阵阵暖意,神儿这才能够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月光竟然是热的?怎么可能······”
神儿先是有些惊疑,随及脸上又浮现饶有兴趣的神色:“月光不同于阳光,只是太阳光被月亮遮挡所反射下来的残余光亮罢了,其所夹带的热量大部分都被月亮阻隔,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热能,一定是另有原因······”
神儿嘀咕着,一边若有所思地走到河岸边,微微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河流,之前他与逊风道两人所沿着的溪流便是这大河的一条分支。
来到河岸边的神儿,距离如此之近下,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周围的温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夜晚间一缕微风在河面上拂过轻轻刮在神儿的脸颊之上,为其带来阵阵的温热以及点点的湿润。
这种温暖的感觉与之前月光照射过来时毫无二致,只是多了一些湿气罢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湿滑,神儿心中顿时一阵恍然:“这是水汽,如此温热的水汽,这河流的温度想来······”
神儿想来就是个行动派,心中一有了猜测便二话不说直接探手伸进了身下的河流之中,随及其脸上便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或者是这座岛屿才来到这极北地界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河流的温度散发得较慢的缘故,又或许是这河流的源头本就温度不低的原因,使得这条河还并没有被这周围寒冷的气温所同化。
又可能是其他的缘由,让得神儿在伸手入水之后感受到了,这河流远比周围环境高的多的温热温度,在神儿的估计下这水温略高于人的体温,应有三十八、九度的样子。
甚至离得近了,神儿还能看到这河流上泛起的温热的水汽,这些水汽与倒映的月光融为一体,使得之前站在远处的神儿倒是没有发现。
感受着这水温的温热,神儿在惊奇于这条河在这如此寒冷的气候中还能保持如此温度之余,也是因这天寒地冻中出现的这一份温暖而有些享受。
如果不是逊风道在一旁看着,自己也还有正事要做的话,他怕是会忍不住在这温水河里泡一泡,虽说这河流的水流并不平缓,而且在这夜间也看不出这河流的深浅来。
但对于一个出生于海边渔村,经常与渔民出海的打渔,水性极佳的孩子来说,这种河流就跟自家门前的水沟差不多,在说神儿此刻已经是一名器使,以他的如今的身体素质,即使是掉进深海里估计一时半会都没什么危险。
不过虽然没有危险,但神儿还是放弃了下去畅游一番想法,因为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时,一双眼睛也是紧盯了过来,那注视过来的视线如同实质一般,就像两把寒冰铸成的刀子,死死地抵在神儿的背后。
那莫名的寒意使得他即使没有转身去看,也能清晰得感受得到,甚至于隐约间都能感觉到背上传来的冰冷刺痛。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使得原本还因河水的温暖而有些享受的神儿,瞬间便是遍体生寒,忍不住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额头之上冷汗密布,整个小脸都是苍白几分。
咕噜!神儿喉咙滚动,不自禁地咽了唾液,他当然知道这如刀子般冷锐视线的主人是谁,同样也清楚这视线中隐含着的警告意味。
就在这视线注视过来的下一刻,神儿便像是被人烧了屁股一般,瞬间便是抽回手,站起来,转过身。
在逊风道那微微眯起泛着危险光芒的双眼注视下,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像是没注意带那危险的眼神一般地走了回来,很是自然地就像来时那样又站回到了对方的身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神儿低着头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逊风道的双眼,努力地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来企图逃避对方的责罚,不过逊风道显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在神儿回来之后,逊风道就一直死死地注视着对方,那锋锐犀利的目光竟是让神儿有种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刀锋剑芒之中一般,只要自己微微一动便会被切伤穿透。
本来神儿还存着只要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方便不会怪罪自己的侥幸心理,不过他显然低估了逊风道的严厉程度,对方那漠然盯视着自己的样子,显然是在等自己主动认错,不过以神儿的嘴硬程度会主动认错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逊风道如今的态度也是相当的强硬,你不认错,我就一只盯着你,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要知道一个强者历经千万次战斗与磨难所历练出的犀利眼神,可不是神儿这个雏鸟能够轻易承受的。
半分钟,在这样如刀的眼神注视下,神儿只坚持了半分钟便已经忍耐不住了,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神儿就像是被人那刀抵在了脖子上,这种生死全由他人拿捏的可怖感觉,即使神儿的心理再成熟也熬不住逊风道这样的磨难。
只见已经无法忍受对方那目光锁定的神儿,终于是不再是装鸵鸟了,而是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逊风道,而见到神儿抬头,逊风道那漠然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得意弧度:“臭小子终于是学会服软了么,果然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小鬼,收拾一顿才会听话”
神儿抬头看向逊风道,稚嫩秀丽的小脸被对方那如芒在喉的目光注视地有些苍白,显然是无法承受对方这样的强者给予的压力,神儿小口微张,神色有些犹豫,似是将要说出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却是使得逊风道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要知道从小到大神儿可几乎没向自己服过软,这让他忍不住有些激动,就像是这件事可以奠定他身为对方的爷爷和师傅的威严一般。
不得不说身为神儿这个聪明得有些变态的天才的教育者,逊风道确实有些可怜,他在神儿心中的形象根本与“威严”两字沾不上边,因此逊风道才经常想用各种办法让神儿向自己服软,以此来重新竖立自己在神儿心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