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
这个词刺激了他,永延放开了手,从妃竹身翻转下来,一脸阴郁蓄势待发:“你凭什么这么说?”
妃竹撑起身子,内心翻滚,身上的重伤、被压制的那一刹那,克制的内力几乎冲体而出,一口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吐出。
伸出手背抹了一把,妃竹苍白的脸抬起来,直勾勾的望着永延:“你心里压着悲伤,而他,则活得自由自在。”一针见血,或许妃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跟她的夫君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却清楚的感觉到,从眼前这个叫延的男人眼中,释放出来的除了高贵、除了火暴,还有他自身无法抹杀的伤痛!
听见妃竹这样的话,本该暴跳如雷的永延却平静了下来,他看不得妃竹那种安静而闲适的样子,看不得她明明痛得要死,却还倔强的不肯屈服的样子。
冰冷而残酷的笑容在永延嘴角展开:“你可知道,我是谁?”
妃竹摇头,片刻盯在永延身上的眼睛眨了眨,又点了点头:“非富即贵。”
永延默认,沉默了很久,当两人之间快要沉寂得死掉时,开了口:“我便是太子永延,与当今皇帝永信是异母的亲兄弟!”
妃竹瞪大了眼睛,这个结果大出她的意料:“前太子?永延!难怪了,刚刚鬼王会叫你延。”
“不错。”永延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人意料的自暴身份:“萧墨与我,也曾是亲蜜无间的堂兄弟。也就是我的亲弟弟、和我亲爱的堂弟,将我从皇位的边缘拉了下来。”
宫廷政变,千百年来上演了无数次的戏码。
“当年,我们三人心怀大志,都有治国安邦的宏图伟治。我是正宫所出,理所当然的立为太子。”走下床来,永延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戾气不见,取尔代之的正是真龙之子的一身贵气。
妃竹难得的没有开口,静静的恢复了刚刚的姿势,抱膝而坐,准备安适一些,来听这个明显就很长的故事。
“永信有治世之才,却无安邦之力。而我,则因为自幼师从武将,懂排兵布阵。墨自幼在宫中伴读,难得的文武双全,连父皇也曾说过,若论才干,我们兄弟皆不是墨的对手。连朝中大臣也都对他赞不绝口。
然而,不久,墨却在战场官场两相失利,永信与我共同补救,才挽回大局。他经此一事,沉默了许多,也收敛了光华,全心助我。
从此之后,永信主政、墨主外政,两人成了我的左右手,共同辅国。
兄弟三人联手,果然,很快国家安定,外扰平静,萧氏王朝达到了空前的盛况。
三人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此时,一个少女,恍如落入凡尘的仙女般,走进了我们的生命,她,就是可心。”
提到了这个名字,永延停顿了一下,脸上漾起了从未有过的甜蜜和思念。
可心,这个名字,妃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从永延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妃竹会感到不安,似乎感应到他接下来的话会让她难过一般。一如,当初知道梵音的存在。
永延注意到了妃竹的不自在,嘲讽的看着她皱眉的小脸:“看来,你的夫君并没有跟你提过她。也对,可心是我们心中的仙女,怎么可能会让俗人们常挂着她的名字在嘴边沾污?”
果然,一如妃竹心中所想,那个叫可心的女子,不仅与永延有关。
“可心啊,可心!几乎是那一眼,便深深的住进了我的心里。
她是多么的美好,连永信也戏言,如可心般的女子,世上再不会有。她的美、她的善,绝对是我萧氏王朝的第一人!于是,我便向父皇请旨,要求娶可心进门为正妃。
然而,墨却从中阻挠!”
永延回过头,看着妃竹,眼神中的火似乎要把她燃烧一般,妃竹在他眼中,这个萧墨的所有物,如同萧墨一样可恨可杀:“明知我们两情相阅,却悄悄留书带着可心离家出走!”
握紧了拳头,似乎往事不堪回道:“可恨的是,他又不能好好的保护她,竟让可心落入了魔教之手!”
永延的声音激动,情绪也变得不稳定,就像一颗随时会爆开的炸药一般,压抑的痛苦,竟让虎目含泪:“可怜的可心,还未能与我成婚,便香消玉殒,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妃竹从他的语气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便也跟着叹了口气:若真有女子如同永延所说的那般,让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都倾心于她,那么,也真真十分可惜。如此美好,她却无缘一见。
永延恨恨的望着妃竹:“若不是萧墨,可心,可心!可心她……一定不会出事!”
大掌愤力一挥,妃竹所坐的床榻应声而塌,连带着妃竹也摔坐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滚,你滚出去!”永延背过身去,妃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流下的两行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骄傲的、尊贵的男人,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并不像表面上所写的那样残忍无情吧!
妃竹挣扎着起身,听到的消息还未完全消化,但有一个事实却如同重锤般敲打在她受伤的心上:果然,夫君他,曾有过那样的一段过去!
十年不娶,十年纵情于声色,十年浸淫于武学,十年掌控于江湖,为的,只怕就是那个死在他怀里的、住在他心里的,名叫可心的女子身上吧!
怎么办,好心痛!
是为了夫君十年的苦,还是为了自己刚刚听到时,震憾的伤?
妃竹不清楚,真的,不清楚。这比之知道梵音怀孕、比之在胭脂房里看见两人对饮,还要让她心痛!
夫君的心,她怎么越来越摸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