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眸光一沉,动作顿了一瞬之后又默默地不说话,面无表情。
陆令萱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退到一边,忽而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方才不经意间知道草原国的小王子似乎要回国了。这璐玥公主的病一日日地加重,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回国?”
秦淮在水中加了一大勺的蜂蜜,淡淡地道:“他如此着急回国,必定是草原国内部出了问题。”
陆令萱点头,猜测道:“难不成是这摄政王背后的家族动手了?”
秦淮摇头,哼笑一声道:“外人看来挪亚在草原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不然,那位深居简出的草原国王叔才是位厉害的人物。”
陆令萱眼前一亮,双臂环胸,扬起下巴回想,道:“少主你这么一说属下倒记得,那位王叔的确是威名远播,然而当年阳明公主一事之后他已经很少再上战场了。”
秦淮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道:“这位王叔还真是有意思,我没回听到他的名字总是和阳明公主的名字放在一起。”
陆令萱眼神微寒,猜测地道:“这些年他连草原国内部的事都撇的一干二净,看上去是想远离俗世,我倒觉得是欲盖弥彰,好像在筹谋些大事。”
秦淮垂眸不语,心里却在暗暗揣摩,弱者王叔真是沈云英的生父,那么此番沈云英出战倒多了几分胜算,北疆正是草原国与天朝的接壤处,草原国的人出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少主,那璐玥公主越发地病弱,据说昨晚好像都咯血了。”陆令萱见秦淮默默不语又继续道。
秦淮浑身一颤,震惊地转身,道:“你说什么?咯血?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陆令萱傻眼,不曾想秦淮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怔住,瞬间之后才回过神来。
“去把脉的仍旧是那几个医女,说得不过是差不多的话。也就开了几贴药,草草了事。”
秦淮冷哼一声,眯着眼道:“贺贵妃仍旧是称病不出吗?”
陆令萱撇嘴,有些嘲讽地道:“这就是怪事,这璐玥公主都快病入膏肓了,贺贵妃这个爱女如命的母亲倒好像突然消失了。”
秦淮死死咬住牙,从唇逢中挤出一句话,道:“不是好像,而是的的确确地消失了。”
陆令萱不解,皱着眉道:“贺贵妃乃是一宫之主,什么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带走她?”
秦淮眯起眼睛,“自然是这宫中的人……”
陆令萱倒抽一口凉气,正要开口,秦淮忽然放下手中的器皿,转身朝着她道:“咱们去一趟太医院,我倒要看看这群庸医是怎么看病的。”
陆令萱不曾想到璐玥在秦淮心中有如此分量,脸色不免有些不虞。对于秦淮,她虽然只是初始之时有些旖旎心思,后来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更多了写敬佩。如今这般想尽办法呆在她身边只是自己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罢了。
“少主若是想要查璐玥公主的事,这般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不妨静观其变。”
秦淮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再静观其变璐玥的性命就要丢了,打草惊蛇至少还能看到蛇,再这么下去一辈子都看不到蛇在哪儿。”
陆令萱语塞,只好跟着秦淮往外走,眼神瞥到秦淮凌乱的衣袖,不由得皱了眉,提醒道:“少主好歹换一身衣裳再去,您这幅模样出去估计连太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秦淮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早上起来为了方便就找了一件干净利落的短褂,下面也是大裤腿的裤子。民间作坊里做工的女子大多如此装扮,这若是放到宫中确实是让人难以接受。轻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转身去换了一身衣裳。
秦淮住的宫殿是靠皇帝的乾元殿最近的永福宫,宫中的陈设衣衫首饰都是上品,随便一件都是上乘。虽秦淮喜爱爽利,但这样一套繁琐的宫撞换下来到底还是废了不少功夫。
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让自己有了人样,秦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翻了个白眼,转身对陆令萱有气无力地道:“在去太医院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御膳房。”
陆令萱失笑,好笑地道:“少主这一大清早就起来酿酒,到现在就没用膳,自然是饿了。”她转身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叹气道:“这御膳房早上送来的东西早就凉了,少主若是饿了,属下让人去传膳就是。”
秦淮摇摇头,淡淡道:“索性这御膳房和太医院相隔不远,咱们直接去御膳房点菜,免得他们只知道送些油腻腻的玩意儿。”
说完,秦淮伸了一个懒腰,越过陆令萱就往外走,俨然将御膳房当成了自己的菜馆。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御膳房的总管只是听到永福宫三个字就将秦淮当作是大佛给供了起来。
“老奴不知道三小姐驾临,这御膳房也不曾事先打扫,不如三小姐到旁边的屋子里坐一会儿,老奴这就让人准备。”御膳房总管哈着腰和秦淮说话,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珠。
秦淮看他一副紧张的模样就好笑,又看了一眼周围跪了一地的御厨,不由得笑道:“都起身吧,我只是来你们御膳房讨些吃食,怎的倒好像吓着你们了。”
众人听了秦淮的话都松了口气,但到底没有人敢起身,个个面面相觑,等着总管发话。
秦淮了然,朝着总管道:“这些日子我总觉得口中无味,又不想吃些油腻腻的,总管可有名菜叫我试试。”
御膳房总管这下是彻底放下心来,稍微直起了身子,笑脸相迎,道:“三小姐若觉得口中无味,不妨吃些辣的,只是不知三小姐可吃得辣?”
总管说完又是一脸希冀地看着秦淮,仿佛得到秦淮一个点头都是无上荣耀。
秦淮拍手道:“你们这宫中吃食都是恬淡,还能有辛辣刺激的?我倒是喜食辛辣之物!”
总管一听立马眉开眼笑,逢迎地道:“那三小姐看奴才这般安排如何,给您做个三菜一汤,两素一荤,除汤以外都是辣的。”
秦淮点头,很是满意的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去隔壁屋子坐着。”
总管点头如捣蒜,一步三鞠躬地把秦淮松进了旁边的屋子,好茶好果地往里送,只恨不能将毕生所学的本事都拿出来。秦淮在宫中的事迹早就已经传遍,巴解了她就是巴解了皇帝,这等好事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于是,御膳房总管决定,亲自上阵!
隔壁一群人忙活的如火如荼时,秦淮正眯着眼靠在软榻上品着上好的茶。
陆令萱端起茶戳了一口,摇头笑道:“这皇宫里的人果然是九曲心肠,少主您不是皇上的妃子他们都这么巴解。”
秦淮抿唇笑笑,正因为自己不是尹君衡的妃子却还能住在永福宫才让更多人眼红吧。
“御膳房的厨子口都是千挑万选来的,咱们今天就当是下馆子了,放开肚皮吃才是正理。”秦淮惬意地眯上眼睛,
陆令萱扑哧一笑,看着秦淮道:“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少主你有如此随意洒脱的想法。”
秦淮枕着一只手臂,抬头去看手中的精致瓷杯,笑道:“也难怪人人都说当皇帝好,这至高无上的地位,每日里都被热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的确是舒服。”
陆令萱不语,又听得秦淮继续道:“只可惜这些个讨好都是假的,就连皇帝也免不了,身边的人不过是想从他身上淘些好处罢了。”她轻嗤一声,嘲讽地道说到底,皇帝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陆令萱笑笑,摇头道:“不是所有人都想得明白这个道理,眼前的实在才是真的诱人,每日里都被人捧在手心里,那是极大的诱惑。”
秦淮叹了口气,看着门外道:“不知道咱们的皇上是不是个俗人,可千万不要是才好。”
陆令萱不解话,她清楚地知道秦淮心中一清二楚,如此说不过是聊以安慰自己。
一壶茶秦淮和陆令萱各到了一杯,还没来得及去倒第二杯那像球一样地总管就端着一道菜走了进来。
“让三小姐久等了,老奴这许久地不掌勺,手艺有些生疏了。”总管把菜端到桌上,手下意识的在围裙上揩了揩。
秦淮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笑道:“我今日倒是有口福,想必总管是徐妞未曾亲自下厨了。”
那总管讪讪地笑道:“老奴当年是因着这川菜才进宫的,谁料到这太上皇迎了贺贵妃进宫之后就常年喝着补药,自然是食不得老奴烧的这些辛辣刺激的东西。”
补药?呵呵!
秦淮挑眉的小动作被总管看到,那胖老头立刻反应过来,讪讪地道:“也是奴才手艺不精,让太上皇失了胃口。”
皇帝娶了宠妃之后喝的补药,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秦淮好笑的看着那胖老头想掐死自己的表情,忍着笑意夹了一筷子他做的菜。
干干净净的芦蒿炒枸杞,本事味道清淡的菜,然而秦淮将菜放到舌尖之时却感受到了一阵刺激味蕾的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