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棠送两个乳母到大门口,大门口的两名禁卫一抬胳膊,佩刀交叉,将她们拦下了。
“乳母要为了温玉帝姬的事情去求见皇上”夏海棠道:“本公主不出去,只有她们出去”。
“皇上的旨意,是栖凤殿里任何人都不得出去”一名侍卫拱了拱手,说道:“公主恕罪,皇上明白示下的旨意,卑职们不敢抗旨不遵啊”。
另一名侍卫也拱了拱手,说道:“卑职可以替公主去请皇上过来,公主看如何?”。
略思考了一下,他们也是没办法,虽然都是哥哥的人,但毕竟担着禁卫的职,宋承德的旨意还是要遵守的。
点了点头:“你们快去快回吧,皇上这个时辰应该在青玉殿,就说事关温玉帝姬的性命,请皇上即刻就要来一趟”。
一名禁卫领命而去。
每月初五,宋承德下朝后都要在青玉殿见一见各支直系宗亲的家主,表示一下对皇室宗亲的关怀。
当禁卫在青玉殿门口求见时,宋承德正好带头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栖凤殿来报,温玉帝姬性命堪忧,请皇上即刻去一趟”
宗亲里大多是宋承德的叔叔辈,以廉亲王为首,他们维护着皇室成员的利益,渐渐形成了一个圈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乾朝风俗以尊亲重孝为首,亲情就是这个圈子最大的靠山,因为亲情,宋承德这个皇帝也必须足够的尊重他们,否则他就是薄情寡孝,会被人人唾骂,宋承德那么在意自己的名声,他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对他们都是敬重有加。
即便旁人都不重视温玉帝姬的存在,宗亲们不会不重视,否则就是打了他们自己的脸。
“温玉帝姬一出生就失去了生母,也是可怜”
“是啊,幸好有海棠公主一直照顾着,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竟性命堪忧”
“跟去看看吧”
听宗亲里议论纷纷,宋承德也颇为焦急的问道:“温玉帝姬可是病了?”。
禁卫摇摇头:“卑职不知”。
看来只有他亲自去一趟了,宋承德微微回了回头,软禁夏海棠的事他已经封锁了消息,若是宗亲都跟着一起去,就是纸包不住火了。
“各位宗亲,朕去栖凤殿看一看温玉帝姬,就不送各位宗亲出宫了”宋承德笑着说道:“小林子,你送各位宗亲出宫”。
“温玉帝姬是皇上唯一一位帝姬”廉亲王道:“想必各位宗亲也都挂心着,不如皇上让臣等一起去看看吧”。
“皇上,让臣等一起去看看吧”
“是啊,一起去看看吧”
人多势众,宋承德也无法,给小林子使了个眼神,命他先行,自己也不乘轿撵了,带着一众宗亲步行到栖凤殿。
门口的禁卫已经不在了,丝毫看不出软禁的样子。
夏海棠带头跪在院子里,一脸凝重。
两个乳母一个抱着温玉帝姬,一个端着那碗有毒的汤羹。
宋承德挥挥手,“免礼”。
众人到了屋子里,轻风和细雨奉茶。
宋承德伸手从乳母手中抱过温玉帝姬,小帝姬却“哇”的一声,响亮的哭了出来,两只小手直往乳母的方向伸,看起来并不想在宋承德怀里呆着。
对于这个女儿,宋承德一直也没怎么上心,他经常去泽明殿哄大皇子,却是从满月礼后就没有特意来看过温玉帝姬了。
“棠儿派人说帝姬性命堪忧,朕看着还算活泼,这是怎么一回事?”
乳母将汤羹举过头顶,跪到了宋承德的面前,“皇上,这是碗有毒的汤羹,原本奴婢服用后就要给帝姬喂乳,幸好海棠公主谨慎,事先验了毒,才侥幸保住了奴婢和帝姬的性命”。
宋承德皱起眉头,递了个眼神给小林子,后者忙命人上前来,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测毒。
“回皇上,银针发黑,汤羹里确实有毒”
若是乳母喝下再即刻喂乳,毒性就会随着**进入温玉帝姬的身体里,帝姬肠胃尚弱,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毒性,也会要了她的命。
“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毒害帝姬!”
“后宫妃嫔不多,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必须彻查!”
宗亲们愤怒了,原本无人关心的温玉帝姬,现下成了众人手心里的宝贝。
宋承德看了一眼夏海棠,是不是她搞的鬼?却见她一脸凝重,又带着些期待的看着自己。
“皇上,栖凤殿之前是搜过的,并无害人性命的东西,栖凤殿的所有人近来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夏海棠道:“送进来的东西,也都是禁卫仔细盘查过的,所以这碗汤羹里的毒与棠儿没有关系”。
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怀疑她,但是她也说了,栖凤殿里没有毒药,外面送进来的东西有禁卫作证,她一点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宋承德收回目光,继续说下去,软禁她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臣妾参见皇上”祥妃抱着大皇子进来,福了福身子:“各位宗亲也在啊”。
大皇子与温玉帝姬一见面,两个小小的人儿,却是伸着小手彼此够着。
“到底是亲兄妹”祥妃道:“臣妾前几日就想带大皇子来与帝姬玩儿了,但是栖凤殿外的禁卫恪尽职守,外人不让进,里面的人也不让出,今日经过,见门口没有禁卫了,才进得来了”。
宋承德轻咳一声,责怪的看了祥妃,道:“祥妃将大皇子和帝姬都抱着玩儿吧,少说些话”。
祥妃一顿,笑着福了福身子,“是”。
“皇上为何软禁海棠公主?”廉亲王拱了拱手道:“原本臣等不该过问后宫的事,但海棠公主身份特殊,是先皇指名的未来皇后,又是忠良之家的女儿,且今日温玉帝姬差点中毒,不知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多谢廉亲王关心”夏海棠抢先说道:“皇上是为了保护本公主,赤墨侯大婚当日,秦妃在回宫的路上受了伤,本公主也在场,秦妃怀疑是本公主买凶要杀她…”。
“太荒唐了!”廉亲王道:“公主可是先皇亲封的公主,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是荒唐啊,但是秦妃也是秦丞相之女,总要解了她的怀疑,皇上已经命人去查了,不让棠儿出栖凤殿,也是为了保证查出真相后秦妃不会再怀疑真相有假吧,毕竟棠儿不出门,自然就没有作弊的可能性”转头看向宋承德,问道:“是吧,皇上?”。
她要把宋承德和秦妃的所有后路全部堵死。
宋承德软禁她,一来是想着万一段天焕真的能查到刺客的事与她无关,秦妃还能再咬一口是段天焕偏袒她,二来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惩大诫就将秦妃诬陷她的事情悄悄了结了。
那怎么行,秦妃既然敢诬陷她,自然就要承担诬陷她的后果,现在各位宗亲都在场,事情已经摊在了众人面前,宋承德必须对她有一个交代了。
宋承德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灼灼,嘴角微微带笑,明明是很美的样子,却让人无端的觉得脊背发凉,“是,棠儿理解朕的苦心,朕很欣慰”。
“既是如此,臣等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等着结果了,公主是决不能受了冤屈的”
夏海棠特意起身福了福身子:“棠儿谢过廉亲王,谢过各位宗亲”。
各位宗亲原本觉得此事与他们没什么干系,夏海棠这一谢,倒让他们也都在意起结果来了,心下略微上了点心。
“廉亲王刚刚说的,是温玉帝姬差点中毒么”祥妃道:“能否将带毒的东西给本宫看看?”。
乳母将带毒的汤羹奉到了祥妃面前,祥妃端起来闻了闻,又交给大皇子的乳母闻了闻,后者点了点头。
“祥妃是有什么发现么?”夏海棠道:“这是御膳房送来给帝姬的乳母食用的”。
“本宫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了…”祥妃道:“皇上,这东西也被三番五次的送到臣妾宫里过,大皇子的乳母第一次误食,因不喜这个味道,只吃了一小口,但是给大皇子喂乳之后,乳母和大皇子都高烧不退,折腾了一宿,之后已经同御膳房说过不要再送了,却还是三番五次的送来,臣妾以为御膳房事情杂乱,一时没上心,便也没有过多在意,现下看来竟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宋承德闭了闭眼,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为何祥妃明知汤羹有毒,却不派人来通知朕一声?”。
实在不是他要怀疑,今日祥妃先是恰好经过,捅破了他软禁夏海棠一事,之后又正好认得这汤羹,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之前只以为是乳母和大皇子身子不适应喝这汤,却不知是有毒的”祥妃道:“若是当初乳母全喝了下去,再喂乳给大皇子…皇上,臣妾想来真是后怕啊”。
宋承德斜眼看了她一眼,只见祥妃眼里都是惊恐,是真真切切为人母的担忧,许是他多了心,祥妃向来是不参与后宫纷争的,应该不会同夏海棠沆瀣一气。
“皇上,此事明显是有预谋的”廉亲王道:“大皇子和温玉帝姬是皇上现下仅有的两个皇嗣,不知是谁如此恨他们,尚在襁褓就要至他们于死地!”。
“此次是有惊无险,幸好没有让凶手得逞”肃亲王道:“若是不仔细追究,难免还有下一次,请皇上彻查!”
众位宗亲一同拱手,异口同声,“请皇上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