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闭嘴。”洛九安终于说话,然后就在洛九夏的目光里上前帮忙。
小姑娘微微笑了一下,也继续手中的活计。
只是,耳边突然传来的炸裂声在清楚地宣告着他们失败了。
洛九夏手中的动作猛地停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过头来。
棺椁已经炸开,里面的“尸体”也已经坐了起来。这些无一不在人群中引起惊呼,但洛九夏知道他们只是因为这样一幕震惊,而并不是由心底生出恐惧。
那尸人一坐起来就偏过脸,目光竟是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洛九夏的脸上。洛九夏也终于在这一刻得以看见他的真容。
他的眼窝以及两腮都深深地凹陷进去,使得颧骨更加突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骷髅头。偶尔,他的眼珠子跃动一下,才显出他是有行动能力的,像个活人,但眼下,却只能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诈尸。
“九夏,你有没有发现他在看咱们?”洛瑾瑜偷偷地拽了下洛九夏的衣裳,悄声道。
洛九夏很想说是,并且她正与那个诈尸的骷髅头对视,但话到嘴边却徒劳地发现,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连收回目光都变成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洛瑾瑜又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还是没得到回应,一抬眼皮这才发现洛九夏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终于意识到不妥的少年,手上用力,猛地将小姑娘拽到一边,这才让后者缓过神来。
“我觉得我们跑不掉了。”洛九夏显然情绪处在崩溃边缘,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极其沮丧的。
“我们还有传送灵珠啊。”洛瑾瑜想了想,还是抬起手来拍了拍洛九夏的脑袋,“你也别要悲观了。”
谁知洛九夏不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咬着唇轻声道:“那个灵珠,我觉得你还是别用了。等会儿一定会有人先受不了,想要使用的,看看他们用完的效果,然后再说。”
洛瑾瑜想想觉得也是。
“不过,我觉得你别抱太大希望了。”洛九夏皱眉,她能感受到远处的那道视线没有离开过她,但让她再与它对视,她却是再没有那个勇气了,“那个老怪物既然能死而复生,又怎么会没有其它的手段把我们留在这儿呢?”
“啧啧,两万年了,整整两万年了,老夫终于重生了。”他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嘶哑刺耳,刮得耳膜直疼。
众人一语不发,等着他继续说出自己的下文。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他们看到洛九夏等人的行为之后意识到的他们逃不出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很不好受,但眼下不好受也要受着,谁让你打不过人家呢?
“老天待我不薄啊,一醒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他深陷下去的眼睛爆出一缕精光来,带着饿狼一般的渴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都留下来给我做个吃食吧。”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甚至还带着些滞涩,那是许久不曾说话的后遗症,但是他那平缓得宛如聊天一般的语调却让人愈加的毛骨悚然。在他的眼中他们只是食物,也只能是食物。
“怎么办?”洛瑾瑜攥剑的手紧了紧,两条腿也有些打哆嗦。
“等会儿一定会有人先动手的,伺机而动。”洛九夏悄声说道,“一定会逃出去的。”
“如果出不去呢?”洛瑾瑜忽然十分认真地望着洛九夏问道。
小姑娘愣了愣,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说什么呢,难道说没关系,父母还有洛九歌,不至于伤心欲绝?还是说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一定会逃出去?这样的话,说给三岁孩童也不会有人信吧。
“还未到绝境,何必这么悲观?”洛九安清冷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洛九夏攥着鞭子,正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听那边有人高声断喝说要一起上,杀了这个装腔作势的老怪物,瞬时引起一片呼应。
小姑娘咧嘴望过去,心里虽知不大可能成功,但却还是决定拼死一搏,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藏私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罢了。
指间迅速变幻,拉起一道道残影,空中已是悄然浮现出数柄短剑,剑尖泛着冷光朝老怪物扎下去。同一瞬间落下去的还有数十道灵力攻击。
一时间,老怪物的周围像是放了数十朵烟花,绚烂无比。众人都屏住呼吸,然而等到一切都散了之后,却失望地发现那个老怪物还是安坐如山,身上一点破损都没有。
那老怪物死鱼一样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定在洛九夏的身上:“很好,你们彻底激怒我了,不过在那之前,我确实要解决一下身体的问题。虽然是个女的,但也能勉强用一下。”
洛九夏本来就被盯得汗毛倒竖,这几句话停下来更是毛骨悚然,感情这鬼东西还打着这个歪主意。当下,她就扬手想要反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老怪物头顶冒出来的那个近乎于透明的小人朝他扑过来。
洛瑾瑜拎着剑就朝那个小人砍过去,然而都被后者灵巧地躲过,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人钻到洛九夏的脑袋里去了。
小姑娘浑身一震,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听到的就是花猫的传音“雕灵”。
她紧紧闭着眼睛,脸色猛然变得苍白,冷汗一滴滴顺着额头往下淌。而洛瑾瑜等人围着她直打转,就算想帮也不知道怎么帮。倒是姜离辰提出来想同样以灵魂进去帮忙却被梦姬阻止下来,说是那样不但不会起到好的作用,反而只会添乱。姜离辰也只好就此作罢。
洛紫菱目睹眼前的一切发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卑贱的家伙总算是要玩完了。
“喂,你那是什么意思?”尹玉瞥见她的表情,怒道。
“表面意思喽。”洛紫菱撇过头去,哼道。
“你!”尹玉嗷嗷叫着,就要扑上去。
识海中此刻正经历着惊涛骇浪。
无数的龙卷风在这片识海中肆虐,而洛九夏的灵魂就像是一页扁舟飘来荡去,却紧紧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洛九夏不断加固自己周围的防护,脑中却是一直在想着花猫所谓的雕灵。论灵魂的强弱,她远不如那个老怪物,若是强行对那老怪物施行,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如果不击败她,那么她就永远出不去,直到最后她好干自己的力量然后被对方吞噬。
那所谓的雕灵是什么,施展的对象又到底是什么?她清楚这是关键,是救她命的关键!可她却什么头绪也没有……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领会我的意思。”花猫在地上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嘟囔。
洛瑾瑜听见它的话,一把将它抓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花猫张了张嘴,又抬起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洛瑾瑜抓得太紧,它说不出话。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来。
“她昏过去之前,我传音告诉她两个字,如果她能领悟其中的意思,那就能平安度过眼前这关,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花猫咳嗽了一下说道。
“那……那如果没能领悟呢?”少年紧张地问道。
花猫眼中的神采飞快地消失,迟疑了一下,才沉缓地说:“那就只能看造化了。”
洛瑾瑜一下子坐到地上,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为她祈祷,祈祷她能熬过这一关。
识海中,洛九夏仍然在思考着那两个字,连身外的护照越来越淡都没有发现。她的眼中时而迷茫,时而思索,外面的一切都仿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老怪物看着那护照越来越稀薄,眼中跃上满满的喜意,看来是要成了。他马上就要有一个年轻有活力的身体了。
终于,那个能量护罩咔擦一声破碎,然而小姑娘让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老怪物“嗷嗷”怪叫一声,立刻化成一阵风扑了上去。
正当他准备下口的时候,洛九夏忽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因兴奋而有些扭曲的大脸,嘴角勾起一抹轻淡的笑意。
这个老怪物的确是比她厉害不知多少倍,但此时却是在她的识海之中。既然识海是她的,那么她就当之无愧的是这里唯一的主人。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理应是由她来做主,她就是这里的主宰。
就是那么一瞬间,洛九夏的身影忽然慢慢地变淡,直至完全消失。老怪物茫然地看着空无一物的识海,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融入识海的洛九夏,只是一个念头,整个识海就化作了一片汪洋,海浪翻滚,一重叠着一重,朝着老怪物拍下来。
“老怪物,也许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进到我的识海里,不过,你却是连后悔的余地都不会有了!”洛九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空灵得像是神灵发出的判词。
老怪物眼中涌现出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冷笑着反驳:“就凭你一个故弄玄虚的丫头?也想欺到老夫头上?你还是回去修炼个百八十年吧。”
“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