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二十多年,在孤儿院一同长大,这些词汇不断映射在周依依的脑海里,最终形成了一幅共度患难,青梅竹马的画面,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向往深里想,只听林阳继续说道:
“我们靠着各家媒体的赞助艰难的求学,一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她十三岁,我被林新收养,带回家;而她被一富豪领走;从此我们相隔天涯,再没有见过面,直到上大学那年,才意外在大学校园中相遇,直到现在。”
声音戛然而止,相识过程也是一目了然,只是作为孤儿,其中经历过程的酸甜苦辣也是她不该过问的。
“那她都有什么朋友你知道吗?”想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未必不是一个突破口。
林阳点头又摇头,眼中的纠结一览无遗,心中同样被惆怅填满:“不清楚,我们分开的那几年我曾问过她怎么过来的,但她一直绝口不提,她的那些朋友我都没见过,每次见她一次换一批。”
周依依沉默着,如此一来,莫如绿并没有骗她,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哎,”林阳突然叹了一口气:“别看我和她有那么多年的友情,但她这个人高调生活惯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高傲的很,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这种性格是如何养成的?总觉得是以前太过亲密了,而现在太过冷淡所以这段感情就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以前的她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现在的她霸道,强势。
周依依皱着眉头问:“那你就没有想过融入她的生活圈中,去了解她。”
“以前该了解的不该理解的,我们同在一屋檐下,自然是比对自己还要了解对方。”林阳有些沮丧,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他胳膊撑在桌面上,把目光移向窗外不去看周依依,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而现在她基本上是变了一个人,根本就不允许别人有了解她的机会。”
一个人的性格的改变是由她的生活环境以及经历的人和事造就的,除了莫如绿自己,别人谁也没有权利去探寻她的过往。
周依依说:“不管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过的好不好,或许她不是不想对你提及,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既然一切都熬了过来,又何必再去回忆过去事。”
“是,你说的对。”林阳点头表示赞同,突然他脸上又染上了一丝笑意继续说:“其实我人生中第一次陪女孩吃饭,逛街,看电影,买衣服,都是陪莫如绿一起完成的,在晚会那天,我完全是对礼服什么没有任何概念,所以才会挑选她经常买的那个款式。”
周依依知道他这是在向她变着法的解释着晚会那天的礼服事件,其实这件事她早就不介意了,反而对他们之间这种万年不变的感情表示羡慕,也许林阳不知道,在她和莫如绿的谈话中,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林阳对于莫如绿的重要性,也许这份感情直接超越了爱情。
“我突然觉得……”周依依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沉思了一番后说道:“她以前的生活我们无权过问,但她以后的生活我们有权紧紧相随。”
话一出口,林阳讶然之后重复道:“以前的生活我们无权过问,但以后的生活有权紧紧相随。”他已经恢复常态,眼神里只有周依依的影子。
“你今天为什么会想着了解莫如绿?难道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的认识了?”林阳一从回忆里回归到现实,立马意识到了形式的转变调侃道。
“没,没有。”周依依没有料到林阳会问的这么突然,一时哑口无言,她尽量保持着正常神态,迫使自己因说谎而心慌意乱,既然她答应过莫如绿,不会把她怀孕的事告诉林阳,那么她就一定会做到,这也算是守着两人的友谊,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参杂些什么事,事实上也的确是很混乱的;只要不让林阳洞察到她此行来的目的,那么一切也就功德圆满了,所以周依依选择把这个谎继续圆下去:“我这不是在听你的故事,后来牵扯到了莫如绿,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就多问了两句。”
林阳似乎很相信她说的话便也没再深究下去,只是俊朗非凡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暴露了他所有的心思。
莫如绿与林阳如此深厚辗转曲折的感情让此时对他们并不熟悉的周依依自叹不如,不管今后的趋势如何发展,她都不应该夹在他们俩中间。
其实周依依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句谎言却是导致林阳终身孤独的导火线;
各色花样菜很快端上桌,周依依已经饿了一上午,也顾不上说话,埋头就吃,虽算不上狼吞虎咽,但吃相也确实是好不到哪去;林阳很识相的陪着,不时给她递纸巾夹菜。
饭局接近尾声,周依依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接过林阳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说:“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属今天吃的最饱。”
“那我是不是很荣幸。”林阳笑着说:“可以陪周小姐吃人生中最饱的一顿午餐。”
周依依也不含糊,顺着他的话说:“嗯,你功劳最大。”
在林阳的眼里,他此生最在乎的女人除了莫如绿便是眼前的周依依,对于莫如绿他是哥哥对妹妹倾尽全力的爱护与保护,而对于周依依他却想用尽一生去她相伴。
这种突然起来的转变或许是第一次在电视台见到她,那时她穿着一身绿色连衣裙,甜美精致,又拾金不昧的固执要把一百万还给失主,像这种拥有美好品质的女孩,不管世界上有没有,但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在晚会上她充当他的女伴在和众人敬酒期间,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自然,在莫如绿的一通捣乱后,她不辞而别时,他惶然失措,仿佛丢失了最心爱的娃娃;解决绯闻事件时她坚定果决,大义凛然。
在得知周依依原来是她养父的亲生女儿时,他也想过,假如她认祖归宗,他完全可以把她当做妹妹,从此断了这份心思;可周依依竟无所动容,反而还拒绝的理所当然,她虽然不肯原谅林新,但也没持继续怨恨的心态,试想一下,不是每个人做错事都需要原谅,而是做错事后就连被人恨的资格都没有;直到现在她亲口向他询问他的过去,这也让林阳渐渐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两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天,邻桌的中年男子不时扯开嗓子和他对面的女子大声说话,情绪激动,引得顾客频频回头观望,劝说无果后更甚过分,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吵闹之下周依依便提出要走,林阳也心领神会的点头应好,刚行至门边,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接着嘈杂声响起,两人下意识的往后看。
刚才大声说话的中年男子突然倒地不起,浑身抽搐,周围的饭客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反倒是刚才和他吵架的女子急忙把他扶起,搂在自己怀里,不断向旁边的饭客求助。
周依依刚想抬脚向前,却被林阳一把抓住了手臂,她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说道:“你确定要过去?刚才他那么情绪高昂,万一是骗子,我们恐怕很难脱身。”
看着紧急情况,周依依显然是顾不上许多:“万一是真的呢?我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责任,况且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拦不住她,看着周依依的手臂从自己掌心中挣脱,林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提步跟了上去。
“呼吸急促,口吐粉红色泡沫,出现短暂休克,瞳孔放大,是突然心脏病的征兆。”周依依有条不紊的检查后做着一系列的报告;“必须做紧急急救。”
此时搂着那心脏病患者的女子满脸泪痕的警惕的盯着周依依:“你是谁?”
“我是一名医生,请相信我。”情况危急,她已经顾不得向她解释那么多:“快,病人已无自主呼吸,马上准备人工呼吸,将病人身体放平。”
那女子一听懵了,大脑完全无法反应,只能依照周依依的指示,急忙撤了身子,将那位心脏病患者平放在地上。
进行胸外按压,周依依半跪在地上,两手相叠撑在患者的胸口,即将进行人工呼吸,她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立马执行救治,千钧一发之际,林阳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来。”
周依依霎时被感动,眼腺中的泪光隐隐闪现,林阳做着人工呼吸,但她的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心跳恢复,手脚微动,停止人工呼吸。”周依依又做着一系列的紧急措施,直接撑到救护车的来临;
当病人被送到救护车的那一刻起,周依依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救了一名病人是莫大的欣慰,但对于旁观者来说,欣赏了一出紧急施救的壮观场面。
周依依在接受众人的鼓掌赞美时,开始寻找着林阳的身影,有人说人工呼吸一结束,他就跑去了洗手间;她刚追去看看,却突然被一个年轻女孩拦住了:“请问一下,刚才给那个病人做人工呼吸的是不是我们电视台的主播林阳?”
周依依扯开嘴角笑了笑,不置可否,届时她听到身后的呼声更欢了:
“竟然真的是林阳,天呐,好亲民。”
“怎么办,我好像又喜欢他一点了。”
“么么,幸亏我拍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