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未曾和夏左左对上,也不知是不敢看夏左左的眼睛,还是刻意左右闪躲着,夏左左,测了测头,瞧了瞧他背后的背篓,不大,可是看起来却好像十分沉重,连忙说道,“阿公,不如我来帮你背吧!”
“不、不不用了!”阿公忽然抬起头,反对之色十分之明显,他这么抗拒,封玄奕不由得愣了一愣,那阿公赶忙说道,“我这东西不敢脏了几位官爷的衣裳。”
夏左左摇了摇头,“阿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侯府的人,自然是要替侯府,帮助咱们走访百姓的,您背上的东西这么重,看您腿脚不便,又上了年纪,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您看我身后这两位,是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他们也很乐意帮您的,是吧!?”
夏左左说着,便一脸亲切的看向旁边的溅风和彻月,溅风和彻月皆是一愣,两人对于夏左左这种格外亲切的,见谁都要帮一把的举止,显然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个阿伯,也来得太过蹊跷了些,两人尚且还警惕着,却见夏左左忽然转过头来,对他们使着眼色,本不预备说话,可夏左左眼底那股笑意,也渐渐微凉了起来。
两人才看看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说道,“阿公,真是如此,还是我们来帮你吧。”
两人下意识的,将夏左左和阿公隔开了一些距离,阿公忙摇了摇头,后退一步,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背后的竹筐,低声说道,“真的不用了,我这东西呀,一点儿也不重,更何况跟几位官爷不同路,还是不耽搁了。”
夏左左原本就没有以为,这阿公会跟他们同路,毕竟这阿公,是从山上下来的,可即便不顺路,他们也可以送这阿公回去,只不过阿公再三推辞,又十分看重背后的竹筐,夏左左不由得起了一丝疑心,便开口问道。
“这天色才刚刚亮,阿公就从山上下来了,背后背的是什么东西啊?莫不是从山上,挖了些什么好东西吗?”夏左左本是随心一问,可阿公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深色慌张又惊恐,连连摇了摇头。
随后说道,“哪里是什么好东西呀,只不过是最近天气干旱,原本收成也不好,自家地里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只能到山上挖些野菜,加上这也到了收棉花的日子了,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野棉花,好摘些回去,装一床新被子,好抵御这寒冬啊。”
阿公说着,便掀开了自己背上的竹篓,夏左左看了过去,里面果然是山上的棉花,也是刚摘的,还未曾处理干净,带着外壳,和些许沾染上去的泥土,便了然了几分,点了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袖子中掏了些什么东西出来,送到了那阿公面前,阿公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就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
夏左左却格外坚持,摊开了手心说道,“阿公,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只是这眼看寒冬就来了,阿公家中要真的有什么可以做事的儿子女儿的话,定然是不会一个人,到山上来,冒这着寒风采着棉花的,冬天就要来了,天气严寒,阿公还是拿着钱去买床棉被,好抵御寒冬吧。”
她所说的这番话,说得十分真挚,那阿公一睁眼,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怔然的神色,旋即就闪躲着眼神,看向了一边,低着头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颤颤巍巍的伸着手,夏左左便将手中的铜板,都倒入了阿公的手中,看着阿公干涸的的手,炸裂的指甲缝隙间都堵满了泥沙,骨瘦如柴的手,不由得一阵心疼,直到目送那阿公离开,夏左左才叹了一口气,继续自己的行程了。
溅风和澈月,看着那阿公离去的背影,神色皆是有些复杂,夏左左也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了。
转过身,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那阿公……难不成有问题吗?”
溅风和彻月摇了摇头,溅风说道,“他没有什么武功。”
夏左左就更奇怪了,“既然没有什么武功,为什么你们对他,这样疑心的样子。”
彻月摇了摇头说道,“大概是我们多心了。我们顾着姑娘的安危,自然是事事对姑娘上心的,有些疑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夏左左点了点头,“这倒是。”
boss手下的人,自然是没有说道,既然领了boss的命,自然是会把这件事情给做好了,于是便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心,就往矿山上去了。这几天勘测下来,基本上也已经确定了位置,接下来就是要计划一下,整个矿山开采的规模和位置,以及第一次开采,需要注意的事项,毕竟古代不同现代,她前生虽然为了写小说,也已经彻头彻尾的,研究过许多的古代开挂行为。
算得上一个是百晓通了。只不过,真的要她动手操办,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首先这古代的工具,并不曾齐全,写小说倒是可以架空,想要什么就写什么,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夏左左想起从前的日子,不由得心下一阵怅然,摇了摇头,早知道她会是这么个下场,当初就写一本和和美美的甜蜜小白文儿好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来不及了,夏左左一旦投入进工作中,就是十分认真的,转眼天变黑了,几人如常的回了王府之中。
这几日她不曾去侯爷的院落当中,侯爷倒也没有过来找过她。好像这段日子,boss也有些忙似的。夏左左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来找你不是更好吗?今天一天还不辛苦吗?”
想清楚这一切,夏左左便摇了摇头,撇开了一切思想。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才回到了床榻之上,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深了,她瞧着床头那一盏,昏黄的烛光。无意识的想着事情。
半梦半醒时,却忽然想起了早上遇见的那个阿公,这段日子以来,泽荒旱了许久。初逢大雨,便是雨季的这一第一场雨,来得及去得也急。这一顿猛浇之后,又是干燥无比的日子,泽荒即便是肥沃良好的土地,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想来也是,这几个月的天气,实在太不好了,收成也降了许多,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本来利润就很薄弱的百姓们,连草药都找不到了,只能带些木棉花回去吧,想到那个年纪一大把,还背着竹筐,一大早就踩棉花回去的阿公,夏左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心中也多了几丝怜悯,就盼着能快点将矿产采购出来,boss自然会打理内外,到时候泽荒恢复生息富庶,想来也是不在话下的,好似一切都想明白了,可是夏左左临睡之前,心中还是闪过一丝疑虑。
第二天夏左左醒的意外的早,寻常她起的便已经很早了,天没亮就起来了,只是今天,似乎比往常,还要早上几分,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将明未明的昏暗之色,还有几个启明星,依旧挂在夜幕之中,夏左左叹了一口气,心里挂着事儿的人,果然是不能睡好懒觉了。
伸了伸懒腰,她也没有想着去叫溅风和彻月两人,动作轻手轻脚的,准备好了自己的行囊,便往外走去,刚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便闪过两道黑影。
夏左左心中一惊,连忙回头一看,便瞧见那两道人影,也未曾躲,只是站在她身后,瞧清楚之后,夏左左才松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溅风彻月,是你们两个啊,要吓死我了,我没有叫你们,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夏左左问了一会儿,溅风和彻月却未曾言语,只是站在她背后。
瞧这两个人,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果然还是老样子,夏左左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再计较,继续往前走去,这一次,夏左左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溅风和彻月两人的身手,自然不比寻常,即便夏左左健步如飞,身后两人,也是不紧不慢,稳稳的跟着。
看似从容,可却始终是紧紧的,跟着夏左左两米之内的距离,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夏左左的眼睛,始终盯着那条通往山上的山路,也不知自己心中,期待着什么,似乎是总觉得,还能遇上什么人。
果然,和夏左左想的一样,只是这一次遇见的,不是什么阿公,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拉着自己五六岁的幼子,步伐匆匆的赶着路,那形态和当天的阿公,实在是有几分不谋而合的意味,一看见夏左左他们,便是眼中闪过几丝慌乱和闪躲的神色,低着头就往前走,一点儿也不准备停下来打声招呼,夏左左看得心生奇怪,伸手拦了下来。
那大婶紧紧的拉着自己的幼子,还在往前走着,预备装作没看见,可是却未曾得逞,因为在夏左左伸手的那一刻,溅风和彻月,就已经拦在了大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