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算了吧？阿音，你把话说清楚！”北辰璧拦住柴凤音的去路，只希望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柴凤音望着虚空一点，平淡地说道：“算了，就是你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我们彼此相安无事……”
“什么叫相安无事？”
“就是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柴凤音大声朝北辰璧吼了出来。
终于说出来了，心头却并没有想象的轻松，反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有些无措地望向北辰璧，以为他会愤怒，他却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你要跟我一刀两断？阿音，你当真如此厌恶我吗？”
厌恶？她什么时候说过厌恶？柴凤音以为这又是他的小把戏，冷淡地转过脸，不作回答，“你让开，我要去行府了。”
“阿音，你当真不想见到我吗？”
“北辰璧，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满意了吗？让开！”
北辰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一笑，几多缱绻，几多惆怅，“阿音，保重！”
一阵风过，他当真消失在眼前了。柴凤音有些茫然地在风中伫立良久，直到行舒找了过来，她才收拾了心情与行舒一道去了行府。
“小凤凤，我刚才看到北太子到台下去给你助威了呢！看你这么闷闷不乐的，你们还没和好吗？”
“我们……可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柴凤音淡淡一笑，转移话题道：“我没有下拜帖就登门，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失礼？”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我娘说只要你方便随时过来就行。”
“是嘛，伯母真是热情豪爽……”
待到了行府，柴凤音跟着行舒去内院拜会行夫人。乍见行夫人，柴凤音难掩惊讶，面前的妇人面容青春秀美，丝毫看不出她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儿。只是仔细一瞧，她耳鬓边的丝缕银霜又让人难以捉摸。
再看她端庄地起身，步履优雅，梨涡浅笑，柴凤音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女人，会带着女儿跑去禁地、天阶……四处探险寻乐。
“凤音郡主，请坐。”
“伯母叫我凤音就好。”
行舒一把将柴凤音拉着一起坐下，朝行夫人抱怨道：“娘，小凤凤是我的好朋友，你这么客气多见外啊！你不是有事情要告诉小凤凤吗？要不要我回避？”
“你啊，总是这么急躁！”
行夫人嗔了行舒一眼，转头对柴凤音邀请道：“凤音，那我们就去我房中说些事吧。”
“好。”
柴凤音自然客随主便，跟着行夫人进了里间卧室。一进去，就见行夫人掐了个法诀，手中玄色的光芒一闪，房间瞬间被布了一道结界。
柴凤音的目光凝在她的手上，顾不得失礼，脱口问道：“行夫人，为什么你的灵力光晕会是玄色的？”
那颜色跟北辰璧的灵力光晕的颜色极其相近，柴凤音还记得顾莳风几次拿北辰璧的灵力说事，这种灵力肯定有什么古怪。北辰璧是因为体内的魔力，难道行夫人的秘密也与魔力有关吗？
“灵女不必惊讶，这是我巫族的术法，并非灵力……”
“你唤我什么？”柴凤音愈发诧异起来。
“灵女！”
行夫人含笑望着柴凤音，肯定地说道：“想必经过了这么多事，北太子应该已经将你的身份告诉你了吧。”
“北辰璧，他的确有说过，不过……”柴凤音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经过了这么多事’是什么意思？我们素未谋面，行夫人缘何对我的事，仿佛知之甚详？”
“灵女不必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先请坐，此事说来话长。”
柴凤音若有所思地坐下，却见行夫人一脸庄严肃穆地向她行着某种古老的礼仪——两掌交叠手心朝外贴在眉心，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忽而双眸睁开，目光如炬，掌心有流光熠熠；就见她手掌一翻掌心朝内，从眉心缓缓落下，流光过处有如明珠洗尘……
“巫族第一百九十四代司命巫女，感念世代先祖庇佑，有缘得遇灵女，夙愿可了！”
面前的行夫人乌发高束，一身锦绣衣裙随流光化去，换作白底黑符的广袖长袍，眉目圣洁出尘，令人不敢高声惊扰。
“我是巫族的司命巫女，早在数千年前，我们巫族的司命巫女有缘在梦中得知天机，数千年后的天元大陆会有魔君现世，企图统治大陆各国，同时亦会出现一名灵女。而你，柴凤音，就是那名灵女。虽然我没有与你见面，但我一直有关注你的消息。”
“梦？”传说的源头是一个梦？柴凤音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你们先祖做的一个梦，就有了这个传说？然后就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灵女的身份？”
“这个传说确实是从我巫族流传出去的，可是柴小姐灵女的身份并非莫名！”
行夫人伸出手掌，掌心光芒一闪，忽然出现一个小花盆，里面长这一株枯黄的草，“这盆仙草是我巫族守护千年的圣物，据说是先祖在梦中窥得天机时一并得到的，只有真正的灵女能让它恢复生机。”
柴凤音被她期待的目光瞧着，不得不接过她手中的花盆，“是不是说，如果我不能让它恢复生机，我就不是灵女了。”
“理论上说是这样……”行夫人迟疑道，“可是，柴小姐之前屡屡被人暗害、掳走，显然你是最有可能的灵女人选。”
柴凤音不再分辩，拿着花盆看了许久，这实实在在是一株枯死的草，据说还是已经枯死千年了的，这怎么可能救得活，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嘛！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异世界，违背自然规律的事好像也确实没少见。
想了想，柴凤音催动水灵力，给它浇了点儿水——没反应！
又琢磨了一会儿，柴凤音催动木灵力试了试——未果！
“你们巫族除了守护这株枯草，难道就没说灵女应该怎么做才能救活它吗？”
行夫人摇了摇头，“先祖只是交代，只有真正的灵女才能让这株仙草恢复生机。”
柴凤音没奈何，只好又催动各种属性灵力轮番实验，可是盆中的草依旧干枯没有起色。不过有一点柴凤音有些奇怪，寻常的枯叶，应该一碰就碎才对，可这株草的叶子虽然枯黄，却似乎很坚韧。
柴凤音伸出一根食指碰了碰，长长的叶子只是轻轻地晃了晃，依旧完好地垂着。突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被她碰过的叶子，从食指碰过的那一处开始，像一滴绿色的水落在黄色的画纸上，一点点晕染，直到一整条叶子都变成了绿色。紧接着第二条叶子缓缓从根部变绿，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
“竟然真的活了！”
身为巫族司命巫女，行夫人纵使相信灵女能使枯木逢春，然而真的面对这一幕，她也忍不住惊叹。这一刻，她再看向柴凤音时，目光不由更加真诚而敬畏。
“柴小姐，你果然就是我巫族等待千年的灵女……”
“等等！”
柴凤音将花盆放在一旁，疑惑道：“你口中的巫族我从未听说过，而且我听到的传说跟你说的不一样，没有提到什么巫女，更没有提到魔君。”
“那是因为我们巫族一族惨遭被灭！”
行夫人眼神一暗，目光不由有些游离，“我们巫族本是最接近天道的一族，世代隐居在大陆之西的灵虚秘境之中，可是数千年前族内出现了两名天赋异禀的巫女，两人为争夺司命巫女之位去往俗世历练，却最终将巫族卷入俗世争斗之中。”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直到数一百年前，北曜国太后以妖言惑众的罪名，下令诛杀巫族之人。一夜之间，我巫族族人十不存一……”
柴凤音不禁唏嘘，难怪她不肯告诉行舒，这样的仇恨确实不必多一个人背负。
“北曜国还在追杀你们巫族人吗？”
“我不知道。”
柴凤音挑眉不解，就见行夫人坦诚第说道：“自从师傅死后，我再也没有与其他族人联系过了。幕后之人真正要诛杀的，其实是巫族的司命巫女，因为司命巫女的使命就是找到灵女，并保护灵女。我师傅被他们杀害后，我为了族人的安危，根本不敢联系他们。”
“所以，你隐姓埋名来到了木樨国？”
“是的。”
“你找上我，不怕被人发现你司命巫女的身份，招来杀身之祸吗？”
“说实话，一开始我根本没打算和你见面。我不想把危险带给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夫君，他为我抛弃了一切……可是，阿舒很看重你这个姐妹，我不想看到她难过。”
柴凤音默然失语，心里忽然有些沉重。良久她抬头定定地看着行夫人，“我也不想看到行舒难过，所以，你还是做你的行夫人，出了这间房门，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柴小姐，我说那些话不是要你做决定的意思。这是我的使命，从前我想逃避，现在我决定面对，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觉得负担。”
“你不必如此……”
行夫人淡淡一笑，话锋一转，说道：“这次我之所以不得不见你，是有一件事想提醒你。在你修为未满灵帝之前，轻易不要前往北曜国，尤其是北曜国皇宫。”
柴凤音挑眉，“为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行夫人掐着手指，额上渐渐沁出颗颗汗珠，“切记，你此行出了木樨国，千万不可前往北曜国。否则，有性命之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