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忌愣了愣，不明所以，下意识说道：“叫楚言啊。”
虽然楚言化名子不语，但是魏忌、张自浊、尹栖迟等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在这虚空界之中，也没有什么隐瞒身份的必要，所以之前谈论的时候，提及的也是楚言的真名。
当听到“楚言”二字的时候，司空令仪如遭雷击，身体都在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她再度沉声问道：“他叫楚言……未曾修行之前，他来自哪里？”
魏忌不明白司空令仪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稍加思索答道：“他来自南域三生道门，再往前，我就不太清楚了。”
“南域大周王朝，文阳城。”
尹栖迟替他说出了这个地方。魏忌在三生道门待的时间并不算久，他对楚言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三生道门。尹栖迟虽然待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他的师父和楚言的师父闻天语乃是师兄弟，他也无意间听闻天语提及过楚言的来历。
尹栖迟神色不解，问道：“司空姑娘，为何会问这些？”
“大周王朝，文阳城，楚言。”
司空令仪自言自语道。紧接着，她直接转身回到洞天福地之内，来到楚言的身旁。不过是她刚才出去的片刻功夫，楚言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许多。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
司空令仪将手轻轻放到楚言的脸庞之上，在这种距离的探查下，她明显感觉到楚言的脸上覆盖着一层东西。她此时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种种复杂的情绪之下，司空令仪揭下了楚言脸上的那副面具。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映入司空令仪眼帘，无数回忆涌入她的心头。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那个风雪夜，想起了那个容貌与现在无二，但是却显得更加稚嫩的少年。
那个风雪夜，她被五剑楼剑修追杀，生死之间被那个少年救下。在文阳城外的那个小村庄里，她度过了最为难忘的几天。离开之后，她本以为自此天人两隔。没想到数年之后，两人确实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司空令仪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当年为了帮助楚言开辟气海，她在楚言体内留下了一小片鬼兵碎片。那一小片鬼兵碎片带着天然大道气息，但是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所以才会叮嘱楚言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动用。
就在司空令仪离开文阳城后没有多久，那一小片鬼兵碎片再度自己回到了她的体内。也就是说，楚言已经将其动用，只是不知结果如何。现在看来，楚言不但成功了，而且已经走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高度。
正是因为如此，楚言体内残留着一丝丝司空令仪体内那件残破鬼兵的气息。那片残破鬼兵与司空令仪性命息息相关，所以她才会有那种亲切的感觉。
司空令仪轻轻抚摸着楚言的脸庞，短短数年，楚言就走到了这个高度，哪怕是在她的故乡，这等天赋也绝对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不仅如此，她在楚言身上看到的那股韧性、那股意志，说明他这些年一路走来必然坎坷崎岖。
想到这一切，司空令仪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司空令仪没想到的是，原来那真的是故人。
“主人，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否则您的来历就会解释不清。”
司空令仪脑海之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司空令仪整顿情绪，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他是楚言，但我不能是春白雪，而是司空令仪。”
司空令仪曾想过某年某月某日再度回到文阳城，去看看那个傻小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但是当那个傻小子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不能够与他相认。
司空令仪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就是在冰面之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有坠入深渊的可能。她费尽心机，经过无数年的谋划，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不能因为楚言而功亏一篑。
司空令仪将那副面具重新覆盖在楚言的脸庞之上，看着这副理论上更加熟悉的面孔，却是微微皱眉，低声说道：“真丑。”
一番踌躇之后，她还是选择将那副面具摘下，然后抬手将其化为飞灰。然后她看着楚言本来那副面孔，笑了笑说道：“还是这样好看一点。”
随后，司空令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从楚言身边到洞天福地入口那里，一共十七步距离，司空令仪一次的都没有回头。
……
当楚言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他肉身上的伤势虽然很快就痊愈了，但是白玄剑仙对他造成的道伤，却没有那么容易痊愈。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身旁坐着的正是尹栖迟。
看到楚言醒来，尹栖迟面露喜色，下意识说道：“你醒了！”楚言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尹栖迟松了口气，然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概给楚言讲述了一番。楚言静静地听着，然后在最后问道：“司空姑娘呢？”
楚言对这些事情都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司空令仪在哪里。在他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司空令仪的面孔。而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他也是询问司空令仪的去向。
说道司空令仪，尹栖迟犹豫了几分，还是说道：“司空姑娘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你和白玄剑仙大战之后，她把你送到了这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啊……”
楚言的神色有些失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对尹栖迟说道：“师兄，你去做你的事情去吧，不用在我这里。现在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你可要赶紧去猎杀妖兽获得气运。”
尹栖迟又确认了一番，确定楚言真的没有问题的时候才道别离开。就在尹栖迟离开之后，楚言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道：“出来吧。”
空气之中泛起一阵涟漪，一个透明人形逐渐凝聚而成。楚言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楚言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觉茅屋之内，原本那股剑道大道气息消失不见了。那股大道气息是虚空界给予的，能够让其消失不见的，也只有虚空界。更重要的是，楚言感受到了那股隐藏的气息。很显然，那是故意让楚言感受到了。
如此一来，那个诡异人形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很显然，那就是虚空界本身。
那个人形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如水：“称呼不重要。你很不错，但是知不知道，幸亏这是在虚空界之内，否则你之前根本谈不上胜利，顶多算是平局。”
楚言知道那个人形话中的意思。在与白玄剑仙战斗之后，他的元丹已经出现了裂缝。元丹出现裂缝，其后果不亚于气海破碎。如果在外界，他一生的成就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但楚言还是笑了笑，说道：“正是因为在虚空界之内，我才敢毫无顾忌地用出那一剑。不过前辈与我相见，难道不会坏了规矩吗？”
“在这虚空界之内，我就是规矩。”那个人形淡淡说道：“我出现是想告诉你，不要忘了处理那个叛徒。哪怕这里是虚空界，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成为背叛的理由，尤其是种族的背叛。”
说完这些之后，那个人形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