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耽误了时间,已经和大部队脱离了,雨越来越大,落夕看不见前后左右,看不见周遭的一切,但是她很安心。
因为有他,变得异常妥帖。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赶上大部队,落夕甚至有些疑心他是故意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的,因为当他们登上山顶的时候,雨正好停了,正是黄昏,霞光如同烈火一样从西天漫上来。
陈子翰找了个干燥的角落,脱下一件外套,将落夕放下来:“来,坐。”
“我不好意思坐在你的衣服上。”她老老实实地说。
“没关系。”他看她依旧不动,唇角弯出一个晴朗的笑意,“如果你真的那么觉得对不住我,就拿回去帮我洗好了。”
落夕赶紧道:“好啊,只怕我洗不干净——”
“你洗的,怎样我都穿。”他亲昵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霞光四起,浮云散开,落日如同最悲壮的英雄跃入海面一般,在空中划出惊世的颜色!
“好美。”她不禁喃喃低叹。
他轻微地朝她靠了靠,柔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夕阳落下的颜色——你的名字的意蕴,看,多么美。”
落夕的脸颊和脖子一瞬间红透!
她就是再迟钝此时也该明白,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位学长故意的。
他故意带着她甩脱了大部队,冒着风雨来到这个观赏夕阳最好的角落,然后和她一起看这壮丽的景色。
那一瞬间她失了魂儿,心擂鼓般跳,在诗集中念过的一字一句突然全都浮上脑海,原来那些都不是夸张,原来世间真的有一种感觉,纵使用再多华美的辞藻也无法描述得尽。
那就是心动。
他突然在她耳边淡淡念道:
“如何让我遇见你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500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进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夕阳在那一瞬间纵身跃入云海,大地沉入永恒的黑寂。
那是永永远远的永夜。
自你离开,给我的永夜——
若是当初相遇相爱的时光不是那么美,之后也不会有那样痛彻心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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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落夕的眼眶终于再也无法承载泪水的重量。
一滴蔚蓝色的眼泪,圆圆的,软软的,落在她和涂思启之间的桌面上。
涂思启赶紧拍拍她的手背:“后来呢?”
“后来……”她勉强笑了笑,“也没什么好后来的,世上所有的爱情故事都那样,后来我们在一起,后来结婚,新婚第二日他离开了,这就是全部的故事,说起来,其实也挺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完——后来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涂思启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
在她说完这个并不复杂的故事的中途,她似乎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她都不知道她说的有多么动人,任是最好的朗诵家也无法表达那样的情绪,那样的欢喜,那样的绝望,无可救赎。
涂思启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曾经那样深爱过,她还能不能再那样去爱?
可是,他已经无从逃脱。
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入他心底,他不能放弃,即使就算她不能再那样去深爱别的男人也好,只要她开心,快乐,他能在她身边,就很欢喜。
他愿意。
落夕突然笑了,咬了咬唇,说出一句令涂思启十分讶异的话:
“阿启,你觉得阿翰接近我,是不是一场预谋?”
涂思启一愣。
他没有这样想过,她是那么纯洁天真的一个小精灵,男子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不一定有什么预谋,至于离开的理由可能有很多,未必真的叫做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