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殿下……”温天况还想说些什么。他虽觉得温昭昭能傍上太子是好事,但如果能让温舒月或温舒晴也嫁入太子府,那更是锦上添花,对温府百益而无一害。现在沐绝尘把人都谴退,那温舒月二人岂不是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沐绝尘一个蕴含警告的眼神,属于强者的气息压得温天况额冒冷汗、双腿微软。
“草民不……不敢忤逆,这便带着两个小女走。”温天况低伏着脑袋,小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圈,打算再创造些机会撮合太子和另外两个女儿。
哪知温舒晴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太子图新鲜对温昭昭产生了兴趣,又或者被她迷惑,便指着温昭昭口不择言:“殿下,您当真要娶一个瞎子、一个废物,成为穆灵国的笑话?”
见沐绝尘的视线移到自己这里来,温舒晴以为自己说动了他,于是拢了拢头上的金步摇,更加恶毒地开口:“她目不能视,不能修灵就算了,还目无尊长、欺压庶妹、偷盗成性。太子殿下当真要娶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回去?”
温昭昭悄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是当事人,就温舒晴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自己都要相信她的鬼话了。
不过温昭昭没做声,她想看看这太子会如何看待自己、如何处理这件事。如若他和其他人一样轻信这些蜚语,对自己下手,那她便找个机会面圣,赶在太子前让皇帝退了这份婚事,此后两人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沐绝尘轻皱了下眉,随即又恢复成冷峻的模样。他做了个手势,一直跟在他后面的临季了然,直接上前将一把小刀甩到温舒晴面前,堪堪擦过面纱,稳稳当当地扎在墙上。那小刀锋利得很,面纱虽柔软,但还是被削下一角,露出红肿的脸庞。
温舒晴捏紧拳头,面色涨红更似猪肝。
“非议长姐,跟个泼妇似的,温老爷真是‘教女有方’!若不是她是太子妃的庶妹,那么这把刀划破的便是她的脖颈了。”临季似笑非笑地把刀拔出来,拿在手中把玩。他觉得让太子和这群人说话都是污了他,所以这番话,正是帮太子殿下传达意思。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温天况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草民这就带着她们走。”
说罢,温天况连拉带扯地带走了不甘愿的温舒晴,和表面看似委屈怯弱但眼神阴狠的温舒月。
临予和临季也颇有眼力见儿地退下了,此刻大厅内竟只剩下温昭昭和沐绝尘二人。
“太子殿下请坐。”温昭昭摸索着到主位旁,指着那把檀木椅道,“今日殿下想必不仅仅是单纯地来看望民女。诚如四妹所言,民女不能修灵,若太子殿下想退婚,民女可去找皇上收回成命,不耽误……”
温昭昭料太子是个聪明人,所以把话放开了说。谁知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不是来退婚的。”沐绝尘无奈,“孤是来报恩的。”
报恩?
温昭昭疑惑地问:“太子殿下怕是记错了。你我二人仅幼时见过几面,如今您刚回来没多久,我都不曾与您接触过,又谈何报恩呢?”
“前几日晚上,那个中了‘抑灵毒’的浑身是血的男人。”沐绝尘点到为止,他向来话少。
温昭昭闻言脸色一变,内心咂舌这也太巧了点,谁能想到随手救下的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夫?那晚虽然摘了丝绸,行动自如,不过这人昏死过去,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没有失明的。想到这儿温昭昭悄悄松了口气。
“所以那玉佩是你留下的?”突然想起来那枚被放在枕边的色泽通透的玉佩,她开口问。
沐绝尘点点头。
温昭昭以为他不退婚是因为自己于他有恩,便说:“如果因为我的随手之举,太子殿下便以婚姻来报恩大可不必。”
“嫁到太子府有无数好处,为何不愿?”沐绝尘倒是来了兴趣。
温昭昭轻笑了一声:“好处?连目不能视的我都察觉到三妹和四妹心悦殿下,光是您这一趟过来指名看我,就已经给我添了很大的麻烦。再说您贵为一朝太子,日后必是要三妻四妾,莺莺燕燕日夜环绕,我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相公,也不想去依靠一个陌生人。太子殿下请回吧,我改日自会面圣请求退婚。”
沐绝尘抿了嘴唇,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面庞精致的小女人。
虽说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但京城内哪个未出阁的女眷不都渴望着嫁给自己。可温昭昭却与她们不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真是……与众不同的有趣。
“婚约之事乃父母之命,退婚是不允的。”常年冰封的脸终于出现了裂隙,沐绝尘嘴角微扬带了一抹兴味的笑,从荷包内取出一枚古朴的戒指,“这个给你,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就当是孤送给未来妻子的聘礼之一。”
说罢,不给温昭昭反映的机会,沐绝尘迈着长腿走出大门,唤了临季和临予走了。
温昭昭站在原地,摩挲着手里的戒指。戒指没有花纹,摸上去平滑得很,样式也很普通,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且先收着吧,日后寻个机会和玉佩一并还给他。
*
那头两位小姐被谴回各自的院子。
温舒晴嘴里骂骂咧咧,说要让温昭昭那废物不得好死。恼怒之下,她让阿春拉来打杂的丫鬟,用金步摇狠狠地刺到丫鬟皮肉里,听到刺耳的惨叫才似泄了心中的怨愤。诡异地咧嘴笑开,手里的动作更加用力。
另一头的温舒月则兀自沉了脸色,昔日脸上的温柔贤惠轰然瓦解。她收拾下表情,只身一人默默地来到温舒晴的院子,打算和以往一样‘借刀杀人’,怂恿这个无脑的蠢货去对付温昭昭。这样既惩治了眼中钉,又不怕自己惹一身腥,一石二鸟。
“四妹别气了。”温舒月聘聘袅袅地走进来,看到沾了血的丫鬟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以往的情态,却多了几分打抱不平,“大姐明知你喜欢太子殿下,却横道夺爱,霸着太子不放,如今还不知使了什么妖媚法子,让太子这样对待你,属实可恨!”
温舒晴让人拉走了伤痕累累的丫鬟,又谴退了其他人。她眼神狰狞凶狠,配着肿了的脸很是可怖:“那该死的废物,我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让她直接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见温舒晴的目光看来,温舒月无声地笑开,眼里的狠辣很快隐了去。为防隔墙有耳,她附在温舒晴耳朵旁,闻到若有若无的臭味,以为是她脸上伤口化脓。压下恶心之感,温舒月小声说道:“再过十几日不是祁家举办的花宴吗?邀请了各大家族的少爷千金。我这里有几颗‘暖春丹’,到时候……”
言罢,温舒晴笑容渐起,又忽然想到什么沉了脸色:“三姐你为何帮我?莫不是也喜欢太子殿下?”
“四妹你可冤枉我了!”温舒月心里咯噔,但面上却做出羞涩的神色,随意捏了个谎,“实不相瞒,我心悦褚大少爷很久了,自然看不惯大姐那副霸着太子又追求褚公子的模样。帮你只是觉得你更适合太子殿下,不希望大姐拖累他。”
温昭昭心悦褚允廷的事还是她自己散播出去的,而褚大少爷虽花心,容貌和实力也十分卓越,所以温舒晴闻言并没有怀疑她。
如此一来,两人便达成协议,在祁家宴会那日,共同对付温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