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烨磊走在通道里,觉得是黎明前的黑暗,前方的光是破晓的光芒,心志坚定。
井之源走在通道里,仿佛走在过去,走向未来,那光是警示是未知,义无反顾。
有些东西能改变,那就去改变;有些东西不能改变,那就坚持本心。
走出通道,双眼瞬间从适应黑暗的环境变成适应阳光下的普照,瞳仁潜在的变化,已经不是四维生命在调节,这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
井之源没有站在原地,径直走向一直注意的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筋,钢筋是被枪弹轰断的,他拿起钢筋用力敲在一处断壁上,震去表面残挂着的混合水泥,当成一根铁棍转了两圈。
今天穿的衣服是蒋烨磊特意准备的黑色武服,脚上是皮制的武鞋,方便剧烈动作,只是总有些不太自在。
他仰头看了看日头,想了想,将钢筋插入地上,脱去上衣,仔细叠好,回到入口处放好,再次过去拔起钢筋,又看了看上方的时间,还有两分钟,也不停留在原地,向对方入口处走去。
通过第一场,他基本上知道角斗场没什么规则而言,先出来的一方固然让对方安排更合适的人选,却也会失去先机,只有蒋烨磊这种直爽的性子,才会老实的等在原地。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和蒋烨磊相比,对方就和自己这方不了解巨人一样不了解自己,做不出针对性的安排。
烈日之下空气燥热,微风拂过,赤~裸的上身能够清晰感觉到空气流动带来的清爽,已经明显有了肌肉轮廓的身体泛起阵阵舒畅,仿佛体内的细胞因为能直触空气而在欢欣雀跃。
难怪蒋烨磊喜欢露出肌肤,那种毫无滞碍的感觉的确令人心醉沉迷。
井之源默默感觉着,脚步越发快起来。
当头顶上方的倒计时还有一分钟,他已到了角斗场废墟的中央。
对面的大门走出了一个黝黑壮实的光头青年,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落在了井之源手中的钢筋上,又落在仍显瘦削的身体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他没有去寻找武器,赤足不丁不八的站立,静静等候在原地。
光头青年同样只穿了一条裤衩,身材没有再带给井之源震撼,相反较正常男人显得矮小,黝黑的皮肤光滑细腻,阳光下油亮油亮,如果不是那身出奇的黑色,光论皮肤,只怕没有一位少女能够比上。
和巨人截然相反的是,光头青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疤,像是没有经历过凶险的战斗,只是黑多白少的双眼透出看破一切的沧桑。
井之源没有任何犹豫,由走变跑,由跑转为疾奔,当头顶时间刚刚显示为0,他正好到了光头青年的身前,时间计算的恰到好处。
钢筋如条龙般捣出,又快又狠。
然后……然后井之源倒飞了出去。
井之源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矮小却强壮的黑青年,面对迎胸而来的钢筋只是微微侧身,准备用右胸口硬接自己的刺击,这让他在最后关头,将全身的力量压了上去,谁想钢筋并不规则的顶部落在青年身上,竟然有打滑的感觉。光头青年不过在钢筋接触的一瞬间,加大了身体的倾斜角度,钢筋是刮着胸脯过去,而后光头青年的大脚落在了胸腹处。
井之源倒飞出五米开外,胸腹内翻江倒海一般难受,随即一股清凉开始滋润身体,他翻身站起。
光头青年缓缓收回侧踢出的右脚,胸前毫无擦伤的痕迹,他露出满口白牙,对着井之源勾了勾手指,意思是再来,极尽蔑视。
井之源目光澄净,不为所动,心中默念:“我要战斗,我要胜利。”
被取名为四仔的四维生命应了声:“如你所愿。”
身体由内至外开始有热流产生,遍布全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在集聚,而瞳仁也细化为千百点,看上去虽是一片黑色,实际已经变成由点成面,面前景象细微处逐渐清晰,而光头青年更是被凸显,全身上下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尽落在眼中。
微微颤动的睫毛、下方黑色占据了八成的双眼、皮肤下不可察觉的肌肉蠕动……
所有的一切,巨细无遗。
井之源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了过去。
手中钢筋瞬息间刺出百十下,星星点点,又密又疾,如同一面墙碾压向光头青年。
光头青年身形一闪,避开正面,想要从井之源侧面欺进身去,却见井之源手中的钢筋滑缩回来,横扫到眼前。光头青年反应极快,立即蹲身再进,却不知怎么的,明明是要从头顶上方扫过去的钢筋变成了砸击,危急间头一偏,钢筋落在肩颈上,他的身躯沉的更深,如条泥鳅,钢筋滑向外侧,当他再想发力前冲时,钢筋却是又顺势刺向了他的小腿。
光头青年暗道一声好快,只能不进反退,刚退半个身位,猛然间一双脚出现在了眼前,却是对方就势将钢筋刺在地上,借力起身飞踹,光头青年躬起的身体立即直起,那双脚狠狠踹在了胸部,一股大力袭来,他再控制不住,身体横起飞了出去。
这几个回合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足可以说是电光火石。
还在空中,光头青年仿佛就看到对方蔑视的对自己勾动手指,心想报应来得真快。不过他没有看到手指,反而看到了烈日下方,犹如苍鹰一般腾跃到空中的对手,对方竟然是根本没想去侮辱,而是不等他落地,一鼓作气地追击,手中的钢筋力劈华山般劈了下来,气势凌人。
当真应了那句老话,趁你病要你命。
到了这时,光头青年才幡然醒悟,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绵羊,而是一只择人而噬的老鹰。
光头青年双臂立即交错横在身前,钢筋刚刚劈在前臂上,肤下肌肉蠕动,手臂一带,将钢筋滑开,来不及感受臂上传过来的疼痛,身体一震,胸腹间受到了强而有力的重击,他就像只虾米被井之源踩到了地上。
身体与大地撞击的沉闷声响,心都跟着颤栗。
烟尘四起。
光头青年再不能滑开正中小腹的双腿,疼的龇牙咧嘴,右手却已是飞快地抓紧了钢筋,说什么也不敢放手了,身上的这个瘦削青年,这钢筋使得也太快太猛了些,招式不拘于形式,连接更是无迹可寻,倒是极度后悔刚开始的托大了。
井之源哪知道短短的时间,光头青年已是转过这些念头,钢筋一拉不动,双脚顿时上下蹬踏,踩得光头青年倒抽凉气,光头青年强忍疼痛,倒旋而起。
井之源以钢筋驻地为支点,身子绕钢筋一圈,避开光头青年双腿连踢的同时,双脚又是踢在了对方腰上。
光头青年也是硬气,抓着钢筋下方的手打死不松,反是借着受力用力回拉,钢筋被带了起来。井之源哪怕此时的神经反应快到视线中的对手动作都象是变慢,仍是猝不及防,就见两人各抓着钢筋一头齐齐摔倒在地,然后一起回拉。
拉之不动!
再拉!
还是拉之不动。
两人都知钢筋在谁手上谁将占有兵器之利,一时都不肯松手,于是两人躺在地上开始拔河,都怕起身时被对手有机可趁。
说起来井之源比光头青年要高,光头青年要比井之源要壮,井之源身体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身上热流汹涌,不说力拔山河,力大如牛是有的,谁想对方的力气竟然和他不相上下。
一时间,两人是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