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兽死的瞬间,扑击下来的飞禽一阵凌乱,纷纷振翅高飞,四散而逃。
四周围过来的猛兽也是停下奔跑的脚步,过了会掉头就跑,没有目的,往着各自的方向。
这片区域的群兽乱了,它们好像恢复了神智,也恢复了本能,弱肉强食的事件遍地开花,一片溃散景象。
井之源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踩着银兽举矛长啸。
四仔并不兴奋,相反很是恐惧,激活井之源的微粒子不是本意,只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但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越来越感到无力,井之源的强大是乐于看到的,问题是他希望的强大并不是在微粒子活性的基础上,因为微粒子活性的最后阶段是苏醒,会有什么后果连他都不太清楚,只知道绝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因为在四维法则里,微粒子苏醒是一个禁忌。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极度的饥饿刺激着井之源的食欲,他用燃烧的树木搭建起篝火,支起银兽的一条腿放在火上炙烤,随着香味传出,银色鳞片纷纷脱落,这才用长矛将腿切割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等到肉熟,他便脱了战甲,一边进食,一边看着群兽残杀。
没有一只异兽敢接近百米范围,只有不时从空中掉下来的禽类尸体偶尔落在不远处。
井之源心情极好,吃几口肉喝一口银兽的血液,银兽血肉蕴含着比巨蛇还要强大的能量,全身处在暖洋洋中,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等到吃饱喝足,双腿上已经结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疤,胸腹则多了一条疤条。
倒是肺部的内伤没有想象中好得快,虽然第二次和银**锋看上去轻描淡写,但是肺主呼吸,运动让原本有些好转的内伤转而加深,也就比外伤好得慢上许多。
填饱了肚子,又多烤了上十斤肉,存放进战甲里,然后跳上那棵孤存的巨树,站在了树顶。
兽群并没有散去,在更远的地方仍然聚在一起,那些四散而逃的异兽渐渐汇拢了进去,不过看兽群的骚动,显然并不太老实。
他下了巨树,坐在篝火边,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半夜,又吃了一次烤肉,肺部的疼痛感终于不再明显,而兽群也在这个时候再次掀起了浪潮。井之源感受着大地的震动,默默穿上战甲,到了挖出来的鼠洞边站定,并不下去,而是目视兽群的方向。
飞禽从头顶飞过,猛兽呼啸而来,声威足以令人绝望。
站在无边无际的兽潮前,长矛前指。
百米……五十米……十米……
井之源不为所动,当距离只剩下五米,电光长矛突然布满了游走的电光,电光长矛抛了出去,如同一道真正的闪电,射进正前方的巨狼胸口,从身后穿出,接连穿过三只异兽,电光绽放,映亮了夜空。
异兽滚成了一团。
而此时,井之源已经在鼠洞之中行走。
群兽狂奔的威力即使是他也不能抗拒。
“该回去了。”四仔的声音很无奈,充满了担忧,不是为人生安全,是担心井之源不断应用微粒子活性会导致微粒子太快进入到三阶段,他现在恨不得井之源这辈子都不再战斗。
井之源道:“还得再看看。”
“看什么?”
“看第二只银兽在哪里。”
四仔无言以对。
井之源在地下十米处停下,坐在鼠洞里等待。
天亮了,头顶上方群兽奔腾的声音不停,三维立体图中红点仍然密密麻麻,没有一个很特别的异兽出现。
他又关闭了战甲,抽出一根肉条慢慢咀嚼,已经不知道多少小时没有睡眠的他有些疲乏,不知不觉想起了叶影,嘴角带起了微笑。
“一定得活着回去啊。”
他这么想着,四仔不合时宜地跳出来道:“那就回去。”
井之源问道:“你说我杀了那只银兽后,面向西区的兽群会不会容易对付些?”
四仔很认真的思考,“肯定会好些,就看多少。”
自杀机、导弹,两波攻击给兽群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是对兽潮整体而言,井之源就不太确定这个伤害比率,而从头顶一直未停的声响来看,兽群的数量仍然难以想象的惊人。
这个时候他不免就觉得这次兽潮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和单一品种相比,这次兽潮包含了无数品种,绝大部分都没有出现在人类的数据库中。
难道是死亡区所有异兽?
脑中刚产生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那群猴子躲在保险室里连自己的三维立体图都发现不了,他不信兽潮会将猴子们找出来。
死亡区异兽的进化必然多种多样,都有各自的生存本领,特别是智力发育较为突出的,会更是难缠,反而那些纯依靠身体强壮横行无忌的异兽更容易被更强大的异兽杀死,或者说是控制。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继续深想。
多想也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群兽奔腾持续了一天,等到声响静止,井之源也没有出去。
不止是因为没有发现太过强大的生灵,而是头顶上方仍然是红色一片,声响的停止是异兽群再次进入到休息状态,最前方的异兽肯定已经进入到山外山区域了。
他没有好运气看见第二只银兽。
不得不提到一句,三维立体图在微粒子有了二阶中段活性后,范围从五百米变为了一千米,也就是一公里,翻了一倍。
对四仔而言,没有看见才是运气好。
井之源叹了口气,不再停留在原地,顺着鼠洞四处闲逛。
战甲电量已经不足50%,他不穿反背在身上,四仔一路劝说他穿上,说一些很毒的小虫子咬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哪里不知道四仔的心思,胆小怕死的四维生命明显是巴不得战甲电量消耗殆尽,好尽快返程。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地面不远处一只长得像棕熊的庞然大物独自休息在弹坑里,更关键的是那里有鼠洞的出口。
兽群中往往独自占据一片空间的异兽都是强大的象征。
离得近了,井之源将战甲穿上,肘刃、膝刃、脚刃、指刃和肩尖全都打开,向着洞口疾冲出去。
导弹留下的弹坑五米深十八米直径的锥形,那异兽卷躺在里面身躯几乎和弹坑平齐,几乎将弹坑填满,头正好朝向鼠洞,两只圆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当它的双耳突然停下睁开眼睛,一道青影从洞壁的小洞里激射而出,穿过它本能挥动的前肢,一膝顶在眼睛上,冲击力将它的头撞到石壁,发出轰的响声。
惨叫刚出声,沾满液体的青影宛如挖洞一般,从它的眼睛里钻了进去,它一下子僵硬,过不了五秒,青影从另一只眼睛里钻了出来,在石壁上奔跑,跳回出来的洞口,消失不见。
它的嘴慢慢张开,终究再发不出声音,头无力地耷拉下去。
井之源继续深入到十米地下,找到一处鼠巢,这才脱去战甲,战甲上沾满了白的、透明的和红色的混合物,让这套青色战甲显得无比狰狞。
那只死亡的异兽很快被其它异兽分食,只剩下巨大的骨架。
“爽吗?”四仔问道。
井之源不答,在漆黑的鼠巢里用干草擦拭战甲,在大概抹去肉屑等一些固态残物,又背上战甲寻找单个的强大生物。
他在黑暗的鼠道里潜行,在地面上用强大的实力偷袭,没日没夜,只是偶尔进食和饮用兽血,兽血并不能真正解渴,但终究能补充一定的水分,身体也能自动将这些水分利用到最大化。
他就这么在地下跟着兽潮,像一个幽灵,杀了一头又一头异兽,有些甚至不弱于七道岭曾经称王的巨蛇,那些个体庞大的恐怖异兽,均是被他用同一方法击杀,反而那些个体小实体也不弱的异兽给他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在缺乏合手的锋利武器下,他只能利用战甲上不到二十公分长的刀刃,或者用全力激发的强大力量震碎异兽的大脑,来实施暗杀,也就会花上更多的时间,同时也更加危险,战甲上时不时会留下异兽的印记。
身上的外伤在不知不觉中好了,反而是肺部的内伤却总在反复。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头异兽,也没有关注时间的流逝,他在极度的疲惫中像个僵硬的尸体,不停重复做着一件事。
杀!杀!杀!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减轻西区防御线上的压力,哪怕一点点,站在西区的人就会多一点点生存的机会。
三维立体图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二百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在这个过程里,四仔像只苍蝇,不止一次骂他是个傻子,做着徒劳无功的傻事。
他听着,回以傻笑,到了后来连傻笑也懒得做出,只保持着沉默。
四仔最后也不得不感叹:“唉!做一个不为人知行走在黑暗中的独行侠真的好吗?”
井之源破天荒的回了两个字:“不好!”
四仔没有继续问,他知道就算问井之源也只会说:“有些事还是得做,力所能及。”
四维生命太了解井之源了,自己的宿主就是一个傻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四仔却开始真正喜欢上这个傻子。
战甲里存放的烤肉早就吃完,井之源开始生吃,竭力补充消耗的体能。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群兽踩上诡雷的时候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