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
心里面那份痛从未消散过，现在更是紧了紧。
我摸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脸蛋，轻声细语地说：“小云朵想爸爸了么？”
她点头，然后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妈妈不是说，小云朵长大了他就会回来了吗？小云朵已经长大了呀，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听着心酸，唯有说：“快了，妈妈知道，快了。”
“别人都说，爸爸死了。”小云朵继续说，伤感的语气令人心疼，“所以我今天才看见爸爸的鬼魂了，对吗？他教我摘花花，还夸我可爱。”
瞬间，我眼角划出泪来，把她抱进怀里，钻出被子，拿过床头的相框笑着说：“亲亲爸爸，然后我们睡觉吧，妈妈给你讲故事。”
她对着查仲文的相片亲了亲，然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而我，却是彻夜未眠。
查仲文，你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所以，真的是你回来看小云朵了吗？真的是你的鬼魂吗？
如果你真的是回来看小云朵，为什么你却不来见我呢？
不会的，你没有死。
我还在等着你，你一定会回来。
第二天。
有客来访。
管家来报，我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我笑着进会客厅。
青青一身职业干练的装扮，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我走过来：“我刚好有事路过，所以就进来看看我的干女儿。顺便，也进来看看你。”
我笑笑，向一旁的管家示意去找找小云朵，然后对她说：“你们别再宠溺她了，我要花多少精力才能纠正她那些不良行为。”
青青捂着嘴笑：“真是难为了你这个妈妈了啊，不过我们嘛，不宠她，要来干嘛？”
我无可奈何地摇头，然后问：“新公司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去年，青青回国来发展，现在自己经营了一家翻译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强人。“还算过得去，一步步慢慢来吧。”
我欣慰地看着她，还是忍不住问：“那赶快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难道你真的想当剩女吗？”
她给我一个白眼笑说：“我们俩到底谁该操心谁啊？我说，你当了妈以后也变罗嗦了，每次见到我都是念叨。”紧跟着就转了话题，“那你呢？还要等查仲文多久？”
我低头浅笑：“如果天意让我等一辈子，我也要等啊。”
她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看见管家牵着小云朵过来，就笑呵呵地喊着“小云朵”然后过去又亲又抱了。
我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青青边抱着小云朵亲昵，边转头对我说：“明天，是不是又该去见麦医生了？他还是每年都要问你要答案吗？”
我心里紧了紧，点点头。
“那今年，看来答案还是一样罗。”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心中感慨万分。
远离市中心的植物馆里，我和麦子超相约见面，一起看他想了很久的画展。
我们仍是像最好的朋友，一起看画展，然后又一起轩身在各种花草美景中，点了两杯咖啡，在休息椅坐下。
“怎么样？一个人带小云朵很辛苦吧？”他问。
我笑了笑：“还好，因为有很多人帮我。只她太闹了，经常闹得我头疼。”
他倒是幸灾乐祸地笑着：“没办法，像父母，性格比较强烈。”
我无奈耸肩：“你父亲身体还好吗？上次听说，他病得不轻。”
他微笑着点头：“没事，精神好得很，退休以后就是天天催我快点解决终身大事。”
我打趣地看着他：“催你也是正常啊。”
他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盯着我：“谁让你就是不要我呢？我年年等你答案，年年都是被拒绝。”
我平静地看他：“所以你还想等我到什么时候？”
“所以今年你的答案还是没有变？”
“别等了，我不是你该等你的人。”
“你等他，我等你。”
我心里面揪着疼：“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变成这么残忍的人？”
“不关残忍，而是我想忠实于自己的内心。”
我沉默了会儿：“还记得那年我对你说的么？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生命里出现的一道光，我曾经是那么想要抓住你。因为你可以照亮了我的世界。”
“而他......查仲文，却是你生命里的一道疤。”他接过我的话，“疤是去不掉的。”
我垂下眸子：“我花了很大的精力，想要去除掉这道疤，想要新的生活。但是后来才发现，他不仅是疤，也是去不掉的烙印。”然后重新看他，“你不是说过，你会有放弃我的那天吗？”
他眼中泛起泪光：“直到你心里不再有我的那天，就是我不再等你的那天。”
“不要再等我。”我鼻子发酸，“我很好，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你在原地等我的人了。我有了我的路，我的方向，也有了我的选择。对不起。”
他冲我露出一个特别干净的笑容，长叹一口气：“不行了，明天就去相亲去，我要赶快结婚。”
“什么？你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得赶快生个儿子，好让他娶你的女儿啊。”
“什么？”
“别笑，这也是一种命运的补偿。”
晚上。
我处理了些事情，回到房间时，见小云朵正坐在地上玩。
煤球趴在她旁边，乖乖地被她虐。
我看着想笑，谁能想到煤球也有这样的时候。
见小云朵手里拿着狼骨戒指玩，我赶忙过去。
“云朵，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这些贵重的东西，不可以拿来玩儿？而且，不可以翻妈妈的抽屉。”
小云朵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对不起，妈妈，不是我翻的。爸爸陪我玩儿的时候，拿给我的。”
我愣在那里，脸上尽是惶恐，把她抱过来，严肃地说：“小云朵，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的，你想让妈妈惩罚你吗？”
“我没撒谎。”小云朵委屈地指了指客厅外面的花园，“鬼魂爸爸刚才都还在那里呢。”
我条件反射地回头，花园里什么都没有。过去站着再仔细地张望，还是什么都没有。
查仲文真的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求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就算真是鬼魂，我也不害怕，我真的很想见你。
呆站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我失望地拉好窗帘，返回去抱女儿去洗澡。
翌日。
我没什么公事要办，所以在花园里陪着小云朵玩儿。
当她将皮球捡回来的时候，见小家伙看着远处发呆，于是走过去说：“小云朵，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她拉过我的手，指着花园的方向说：“妈妈，我又看见鬼魂爸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