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步从套房出来，脑子里想着男姐说的话，有些失了神。
那次，查仲文从老夫人手里强势把我护下来，我还记得很清楚。
老夫人也是从那次一病不起的。
男姐说，老夫人病了之后最后对查仲文说的话是，查家和龙海交给他了，希望他不会辜负他大哥的期望。但他们祖孙的情分，因为我这个女人，也就此断了。
老夫人亲口说，她的终，不需要他查仲文来送。
我重新看着灵堂里老夫人的遗照，莫名红了眼睛。为什么要这么绝决，就因为我，连亲孙子都不要了么？
这时候，我见陈志华教授走进了灵堂。
他到灵前，鞠了三个躬，环顾了一下四周，转身就要走。
“陈教授。”我叫住他。
“米小姐。”他回头看我，“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到你。”
我摇头以示没事：“既然来了，等男姐出来打个招呼再走吧。她有些事情，一会儿就出来。”看他显然有些犹豫，于是我又说，“不如，我陪陈教授去那边走走吧。今天来的人比较多，花园里要清静一点。”
陈志华点头，和我去了花园。
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还没有等我问，他就主动说：“我以前是个穷学生，是靠着查家的资助才大学毕业然后又念了硕士，又博士。查家对我来说，是恩人。所以我应该来送送老夫人。”
闻言，我原来如此地点头：“所以你才会和男姐认识。”
“是。”提起这个，陈志华嘴角情不自禁露出点笑，“她是查家大小姐，却和我这个穷学生在一起。那时候，老夫人没少找我谈话，要我离开她。”
就算男姐是抱养的，但也是查家的人，老夫人确实是不会允许的，不用他说，我也可以想像当时的情景。
“所以......你顶不住压力，就选择了放弃吗？”我大胆猜测，“或者，老夫人给你一个大好的前程，比如说出国深造，让你永远地离开这里？”
听着这话，陈志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是我想来想去，对于一个寒门学生，比别人更加努力，爱情这种东西当然是远没有前程重要。不用再接着问，也是显而易见。
这时，男姐和查英过来，看见我们，男姐更是愣住。
陈志华站起身来，看男姐的神情，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是带着感情。
可是男姐却是面若冰霜，甚至还带着憎恶。
“陈志华。”男姐直呼其名，一点也不客气，“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来。”
陈教授照办，留我和查英在原地。
“他谁啊？”查英问。
我拍拍他肩膀：“差点成为你爸的人。”
查英拧起眉头：“谁？”
“不关你事，他是你妈咪的一个老朋友，陈志华教授。”
“陈志华？他就是陈志华？”
“你也知道他？”
“当然。我和妈咪之间可是分享秘密的，当然也包括这个陈志华。”查英环起胳膊来，“妈咪对我说过，当年她甩了这个陈志华，人家险些为了她自杀，她都还是没要人家了。”
我意外地愣住，怎么不是我猜想的陈志华对不起男姐呢？
本来还想再问问查英，没想到华风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查英识趣地走开，我看着华风，我们谁也没有开口先说话。看他表情，应该是怨了我挺多的。但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想说什么就快说。”我面若冰霜，“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出了查家，你有什么话什么事，先和我的秘书预约。”
华风冷笑着看我：“我说什么有用么？反正你认定了，别人说的话就都是借口和帮凶。”
“行，那就别说了。”我板着脸就要走。
华风把我拦下来。
“怎么？到底要说什么？”
“四年时间，我没有欺负过你，没有害过你吧？”他盯着我的脸，比任何以往都要严肃，见我没有反驳，他继续，“行，反正我今天就把该说的全说给你，你也不用反驳，更不用表态。你只管听着。因为我不说出来的话，我憋在心里难受。”
我环起胳膊来，如他所愿，就这样听着。
“四年前，你家大火前几天，你妈妈突然来龙海找查先生。这事情也怪我，她拿着名片来找，保全本来是不让她进的。是刚好被我碰见，我认出她是你妈，于是就向查先生请示了一声，没想到查先生会点头让她上了楼还进了办公室。
“你妈说是专程来感谢查先生，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可以想像，你妈是怎么拼命说你好话的。她以为查先生对你有意思，所以一直在大献殷勤。她走了之后，查先生的戒指就丢了。然后就到了你手中，变成你所谓的查先生害死你妈的关键证据。
“我给你特权，你可以去档案室保全部求证，大火那天，查先生一直在龙海开会，他怎么可能跑去你家，还留下戒指。如果你要说，是他指使人去做的，那谁会让放火的人还带着自己的戒指去？
“我问查先生，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些实情说出来，他说，不管那戒指是怎么会到你妈手里的，对你来说，要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一千句一万句都敌不过这枚戒指对你的影响。你执着了四年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这个执念。然后他交待我，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所有都顺其自然。
“米儿，将心比心。这么多年，你很清楚，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算是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你摸着自己的心感受到的，往往才是最真实的。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不然到时候你真的会后悔的。”
听他说完的这番话，我面无波澜地问：“说完了？”
“说完了。”
我不再理他，绕过他就走。查仲文有句话说得对，一千句一万句，就算是将心比心，我也只相信拿在手上的真实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会冲到这里，再往前走几个长廊，就是查仲文住的地方。
正要回头，突然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冲了过来。
“煤球？”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