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垂眸,眼底带了几分思索的意味,若是那等东西做出来的,那自然是一等一的邪物,也是一等一的宝物,只是不知道,这宝物,又能有什么用处,还能叫妖后和墨遥都这般紧张。
阿酒心思转了转,到底是没有冒冒失失的直接问墨遥,她看得出来,墨遥其实不愿意过多的谈论这个问题的。
沅枳上神一直都没有开口,她一直都显得沉默了几分,直到此刻才开始开了口,“阿酒,莫要多问。”
沅枳上神的脸色很是难看,她看着那样东西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几乎叫阿酒有点分不清她家沅枳姐姐现在的心情。
可这小姑娘,向来是习惯照顾她家沅枳姐姐的心情的,哪里会舍得拒绝沅枳上神的这一点点的小小的要求,更何况,她分明是知道,她家沅枳姐姐是绝对绝对不会去害她的,那样的事,沅枳上神做不来。
阿酒愿意相信她家沅枳姐姐。
“好。”那小姑娘眼睫轻轻的颤了颤,看向沅枳上神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安抚,她家沅枳姐姐的状态,自打看见那东西开始以后便不太正常了,阿酒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沅枳姐姐,你莫要着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的。”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糯糯,却又带着几分笃定,很轻易的便叫沅枳上神的心思定了下来。
沅枳上神略带了几分抱歉的看向那小姑娘,她都活了这么久的岁月了,竟还要吓到自家小姑娘,靠着自家小姑娘来安抚她。
沅枳上神觉得这样叫她觉得不打自在,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把那小姑娘护在自己身后。
却根本忘记了,其实褪去沅枳上神这一个光环,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也会觉得脆弱,她也并非全无弱点。
“沅枳姐姐,这样不好吗?”阿酒歪着头,有点啼笑皆非的看向自家沅枳姐姐,她家沅枳姐姐可真是就差把自己的不情愿和扭捏摆在脸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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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处,几乎被那道不断浮沉的身影给占满了。
这样恢宏又惨烈的场景,一下子让所有看到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可更多的,却是震撼。
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虽说隔得极远,可那道潋滟的白色身影却依稀还能瞧见。
那道身影,纤细又瘦弱,却能与这样的,叫人看一眼只想臣服,根本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的天劫对峙,她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
以一人之力,便能让这天云变色。
她一人,便抵得上千军万马。
“那是什么——”蔺珂长公主声音都在颤,她死死的抓着身侧同样慌的不行的天后,一字一顿的问道。
天后勉强的稳了稳心神,可嗓音里却是怎也掩不住的惊恐,“这大约是,天罚。”
“殿下,这一定是那个祸害引来的天罚!”
“愚蠢。”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的天帝,面无表情的扫了天后一眼,冷冷的道。却说阿酒“我只是——”
只是因为……后面的话白泽忽然便说不出口了。
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沅枳上神又瞪了他两眼,白泽却忽然望向了沅枳上神头上的发簪。
“你的发簪——”白泽状似不经意的提了起来。
开玩笑,要被沅枳上神知道他在她的发簪上偷偷刻的灵阵,哪怕是一个防御灵阵,沅枳上神都得扒他一层皮下来
原来,他那只小猫,露出爪子之后,会是这番意外的看起来美味的多的样子。
沅枳上神调笑着躲开了,眼波流转,“大人等不及了吗?”
领主眯了眯眼睛,眼底满是好像看着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的带了几分危险的光。
“带路。”高大的男人立刻隐在了阴影里,薄唇微张,冷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沅枳上神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翘了翘唇角,这个栖芜域的领主,当真是危险呢。
不过……
大约是因为这是在自己的地盘,所以栖芜域领主的防备心并没有很重,哪怕是越走越荒凉越来越兴奋。
“大人,你说……就在这里好不好?”沅枳上神笑吟吟的道。
“我说,”沅枳上神嗓音变得又清又冷,“就在这,送你上路可好?”
栖芜域领主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转瞬又笑了起来,“哦?怎么终于忍不住露出自己的小爪子了吗?”
祸从口出这几个字,实在是太适合白泽了。
阿酒觉得有点无聊,她好像……有点想落黎音了呢。
小姑娘眉眼变得柔和了几分,不知道,她家阿音现在怎么样了。
出于对自家阿音莫名的信任,阿酒还是不怎么担心他会出事的。
毕竟……她都没出事呢。
而且,阿酒和落黎音之间那有点奇妙的感应,虽说在平日里是没有多大的用途的,可现在这种时候,倒是直接派上了用场。
对方还很安全呢。
虽说,阿酒莫名的觉得,她家阿音好像在难过。
阿酒蹙了蹙眉,下意识的便想让她吸收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速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现在,就想要看见她家阿音。
阿酒本来,性子里便带着几分百无禁忌,既然想起来了,又估计了一下大约没什么大事,她一点都不犹豫的尝试着加快速度。
暗中观察的那人:……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栖芜域领主又凑近了两分,甚至还轻佻的在沅枳上神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白泽在一旁看的都想挠墙了,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把沅枳上神护在自己身后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人,不是他改造出来的玩物,而是,那个他日思夜想却高不可攀的沅枳上神。
,精致漂亮的青年抿着唇,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能把人溺毙在其中,他强忍着把那个栖芜域领主拖出来打死的冲动隐在一旁。而且——白泽眨了眨眼睛,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可他自己是真的不想让沅枳上神知道,他很担心她。
,让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阿酒意味深长的盯着蔺珂长公主看了看,直把人家看的浑身发冷。
不知怎的,看着那个瞧起来无害的小姑娘,蔺珂长公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日,天劫之下翻飞的白色衣袂。
那日少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眉眼,怎么都挥之不去。
“不是想着关心你一下,把你叫来干嘛?”阿酒眨眨眼睛。
蔺珂长公主显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去看君上,可落黎音眼底却只看得见自己的小姑娘,哪里顾得上她。
白泽气的挠墙,沅枳上神却笑的眉眼弯弯。
白泽是真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解决掉领主夫人这个大麻烦!
哪怕,这个人的存在,曾是为了折辱她。
哪怕一想起来,沅枳上神还是有些阴影。
她还是蛮喜欢这个人的。
可别小看了八卦的传播能力。
之前领主跟领主夫人的那点事,虽说不是人人知晓,却根本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她略微废了点力气便全都弄清楚了。
领主夫人原只是个极普通的魔界女子。
大约就是因为这样,梧桐才敢抓来那么多的人供他满足自己变态的想法。
本来,魔界就是一个这样残酷的世界。
没有天赋,没有实力,没有背景的人,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就算魔君知道,栖芜域领主捉走了那么多的普通女子
梧桐痴恋沅枳上神的容貌,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
他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魔族的一种秘术,能把一个人的容颜完全的改变。
可很少有人能承受的了那种痛苦。
把一个人的痕迹完完全全的抹除干净,再把她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
这么多年以来,梧桐也只成功了那么一次而已。
那个人就是领主夫人。
梧桐也根本就不惧怕她的恨意。
因为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梧桐。
她也不敢。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把她给叫来的,不是君上,是那个跟她不对付的狐狸精!
蔺珂长公主气的直磨牙,阿酒忽然便觉得,这个长公主蠢蠢的,还——挺好玩的啊。
虽说最后,蔺珂长公主也没有把她那个巨大的兜帽给摘下来。
可阿酒觉得,就算这倒霉长公主不摘,这乐子也够大的了。
小狐狸就是这么坏,就是喜欢欺负人。
偏偏旁人欺负人都是暗着来,这小东西到招摇的不行,生怕蔺珂长公主不知道是她做的不成。
蔺珂长公主气的咬牙切齿,偏偏君上就在一旁,时不时的拿眼刀子瞥她几下,吓得蔺珂长公主都不敢动。
也不算是不敢动,蔺珂长公主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自己最终一定会是君上的夫人,现在可怕给君上留下一点什么不好的印象。
阿酒表示,这倒霉长公主还是洗洗睡吧,没看君上已经有狐狸了吗?
这倒霉长公主,还想着跟狐狸抢人啊?
自然,蔺珂长公主在第九天阙吃了瘪,最开心的其实还是天后。
她就知道,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蔺珂长公主这样的女子动心呢?
天后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哪里看着都顺眼了。
沅枳上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疑惑的看向白泽,漫不经心的道:“那一瞧便知是天界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你问这做什么?”
白泽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间好像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酸涩。
他勾了勾唇瓣,“之前从未见你摘下过,忽然不见了,有些好奇。”
沅枳上神狐疑的看了白泽一眼,也没追问。
不知为何,白泽问起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撒了谎。
那根发簪,分明是被那个魔界的三殿下给打碎的。
沅枳上神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她在魔界这几年听到的最多的那个名字,重铎。
“那……”白泽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我们现在要去何处?”栖芜域领主凑近了几分,几乎贴到了沅枳上神的脸上,“什么?”
沅枳上神默了默,又瞪了白泽一眼。
白泽一脸无辜。
再过些时日就是魔界十万年一度的盛会,她本想趁那个机会,凭借自己魔界领主的身份去魔宫瞧瞧的。
她自然不是回寝宫休息了。
小家伙变回了原形,在通体雪白的琉璃台上一点都不显眼。
只不过,头一次,是被天后那个坏女人给捉回来的。
都说了,狐狸们可小心眼了,阿酒当然也是。
上一回,她都想翻篇了,这倒霉天后,又来招惹她!
虽说阿酒其实明白,不是天后,也会有旁的事情,那些人畏惧的是落黎音,可不是她。
他筹谋多年,都不曾敢动过第九天阙,却不想被这两个蠢货给坏了事。
沅枳上神面无表情。
白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可那带着几分幽怨的身上,直把沅枳上神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沅枳上神面无表情,“我就去求陛下把蔺珂长公主下嫁给你。大战当即,想来陛下是不会得罪我的。”
白泽:!
“沅沅啊,”白泽蹭了过去,“可是我打不过栖芜域领主。”
这是事实。
沅枳上神沉默了。
栖芜域领主梧桐,可谓是魔界数一数二的好手,白泽这样的,大约是打不过的。
“不用你打。”沅枳上神扫了白泽两眼,沉默了一会说道。“偷偷杀了假扮他和他夫人就可以了。”
白泽总觉得,沅枳上神看他那两眼充满了嫌弃。
可……
白泽眼睛忽然便亮了起来,耳朵尖儿微微发红,嗓音里带了几分期待,“那——你是不是要扮演……扮演领主夫人。”
沅枳上神又瞥了他一眼,嫌弃死了。
虽说白泽疏于修炼,可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都老妖怪了,人精一个,冒充一下栖芜域领主这种事他还是做的来的,可白泽却觉得,这事儿沅枳上神够呛做的来。
蔺珂长公主向来是被天帝捧在掌心宠着的,何曾受过天帝半分的重话,她瞧着这个换了一个人一样的父亲,眼圈一下子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