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傲尘的暗示像一道催命符。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走在铺满白雪的幽径之中,望着满院的红梅,冰雪凝上枝杈,串串红艳欲滴。她仿佛回到了那日,她出关之时。
被男子带离危险地前,她曾瞥见那红映映的院子,她见过无数种美的景色,却没有一种比得过那满院的红梅。
这里的梅花多么相似啊?
可是,陪着她赏花的人却不是那一个。
念白收起眼底的怅然,发现身边的长夜脸色不好,停了下来。
“夜哥哥,你怎么了?”尽管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她仍挤出一丝担忧之色,嘲讽着自己的虚伪。
其实,她不过是把前世的一切还给了他而已,但她想不通,为何在这场阴谋里,自己比长夜承受了那么多的痛?
她该是无情的。
长夜转眸,视线落在她脸上。骄傲如他,想不到也一日有会为了女人流泪。
但谁又知,他过度的骄傲正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自卑……
“念儿,嫁给我,好吗?”泪水从眼底滑落下来,他颤抖着手捧上她的脸,感受着她迷人的温度。
念白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也许是骨子里的劣性使然,她的心像是放了下来。
若是在前世,他肯对她说这句话,那她该有多开心?
连睡觉都在笑吧?
她嘴角轻扯出一抹轻嘲,将所有的注意力凝聚在他的脸上,幻想着眼前之人是澜傲尘。
忽然,她笑了……
“好,我答应你。”
“念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真心,可是我答应你,不久后我便会给你无上的尊荣,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长夜说着,心口仿佛裂开一般。
他紧紧拥她入怀,疼痛才减轻了些,“我不会……绝不会再让他碰你分毫!”
念白的下巴靠在男人宽厚有力的肩上,眼底浮现出冷厉。
“一颗心?长夜,如今你的心对我来说没有丝毫价值,我会让你尝尝,亲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毁掉是什么滋味!前世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加倍奉还!”
“我们今晚成婚可好?”察觉到怀里的人儿思绪飘远,长夜轻声问。
“今晚……”念白从他怀里出来,和他保持了距离,“夜哥哥,恐怕不会顺利吧。”
“不,我不会再让他来打搅我们。”长夜似是在对她保证,却又像是对自己保证。
“夜哥哥,不如我们出城去吧?这样就没有人能打搅我们了。”念白扯了扯嘴角。
见她笑了,长夜的心也跟着融化了,但骄傲如他,怎会屈服于澜傲尘的势力?
“念儿,若连婚事也要偷偷摸摸,我还能给你什么?”
“夜哥哥,我知道你是不想屈服于他,可为了你我的婚事,你就委屈一下,我实在不想再有什么麻烦了。”
女子甜软的嗓音如羽毛撩拨着他的心,看她满眼的请求,再看她脖颈上的血痕,长夜握紧了拳,“好,我答应你。”
念儿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他绝不能让她不开心。
澜傲尘,你终究争不过我!
——
深夜,埋在书房内处理政务的澜傲尘听了下面人的禀报,茶杯倏然碎了一地!
“搜遍全城,也要找到夫人!”
“是!家主!”
下属匆匆离去。
寒气在周身蔓延开来,澜傲尘双手撑在案上,逐渐平静下来。
经过昨夜,她的力量早已不可估量,他不该担心。只是……自那日起,他便无法放她独自去做事,更何况是如此危险之事……
他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起身向外面赶去。
五仙山下,石巫镇。
“都办妥了?”
简陋的客栈内,云赤羽抱胸靠在门边,耷拉的脸盯着坐妆奁前梳妆的红衣女子,淡声回了一句:“嗯,办好了。”
女子注意到他的情绪,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高兴?”
“公主大婚,赤羽怎么敢不高兴。”
“是为了你家殿下吧?”念白继续画眉。
云赤羽被她戳中,顿时愤愤道:“公主殿下,既然要杀了他,何必再给他美梦?若殿下他知道了……该多伤心……”
“他会伤心?”她轻笑了笑,“不见得吧。”
“他当然会……”
“这世上最残忍的惩罚,是在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捅刀。”这种残忍,她早已经历过了。
“夜无眠不是人,是狐妖!”
“狐妖亦如此!”念白不耐地起身,睨了他一眼,“我知你跟我是有目的,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莫要忘了,如今你算是我的人。”
云赤羽顿时理亏,脸色缓和下来,不情愿道:“是!”
石巫镇的人很热情,甩了一锭银子便将客栈布置妥当,长夜时不时望着客栈二楼的客房,面上始终带着意气风发的笑。
没过一会儿,念白便被一名妇人搀扶着下来,开始拜天地。
“一拜天地!”
随着一声尖锐的高喊,长夜兴奋转身对着门外,弯下腰。
“夜哥哥。”念白却没动,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一瞬间,在场的人呆住了……
惊艳的唏嘘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她抿唇淡淡地笑着,对已经呆愣住的男子说道:“谢谢你肯娶我。”
“念儿,能与你一起是我之幸。”长夜深情道。
念白不动声色转身,端起一旁的酒壶,斟了两杯,“在拜堂之前,我想与你喝杯酒。”
“这……哪有拜堂之前喝酒的……”有人反对了。
长夜皱眉看了那人一眼,冷道:“全都出去!”
众人扫兴摇头,议论纷纷往外走。
念白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夜哥哥,这杯酒念儿敬你,愿你安康。”
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长夜接过酒杯,仰头饮尽。
清酒入喉,忽地有劲风袭来,他反应极快,闪身退到了旁边,随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念白扫了眼地板上的血迹,冷笑:“呵——”
“念儿……你!”长夜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缓缓来到他面前,掏出藏在袖中的帕子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露出阴戾嗜血的笑:“夜哥哥……不,夜神使,你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有多久吗?”
“念儿……为何……”长夜额间青筋凸起,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恨不能捏个粉碎。
“为何?我也想知道为何,为何自己会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