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醒来,彩桃就连忙靠过来告诉她说:”公子说若是小姐你醒了就梳洗梳洗去厅堂找他。“
她蓬着头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彩桃摇头,”我不知道。“但随即彩桃却又笑着补充道,“不过公子好像早猜到小姐你要问我这个了,他说小姐你都知道。”
“啊?”她一脸朦胧。
“小姐你不知道?”彩桃见她的表情迷茫了,“可明明公子就说你是知道的!”
她突然恍若大悟。
“快快,打水来。我这就洗洗去找他们!”她连忙起身穿衣,边穿边吩咐道。
现在彩桃一脸一脸迷茫了。但彩桃什么都没问,只是回转了个身,就从后面端出也不知何时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具,伺候她起身梳妆。直到她坐到窗台前对镜梳妆时,彩桃这才开口询道:”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一脸严肃的彩桃嬉笑答道:”是啊,是有人要发生些不好的事了。“
”什么不好的事?“彩桃更紧张了,”那小姐你还笑?“
”又不是我,我干嘛不笑?“
”到底什么事啊,小姐你快说!急死人了!“彩桃听着半调子,到底还是小朋友,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笑笑,此时头看着也差不多梳好了,她就从凳子上站了起了,对彩桃道:”急什么呀,马上到前厅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猜这会儿玉软姑娘也该去了。“
”玉软?“彩桃一听到名字就皱起眉来,”她也去干吗?“
她拍了拍彩桃的头,”她今天可是主角儿呢,怎么能不在呢?“说着人已往外头走去。更迷茫的彩桃忙追在后面跟上,嘴里边大声叫着”等等我,小姐“。
玉软果然已经到了。娉婷的娇姿立在厅堂中间,打扮得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丫鬟。她双目盈盈的看着坐在厅堂中心的大座上悠闲喝茶的苏旁白,目光里带些痴迷。
”来了。“他看见她来,放下手中刚端起的茶杯,开口道,”过来,坐我旁边。“说着指指他左边的另一个位子。
她点点头,朝他走过去,在他手指的位子坐了下来。刚坐下一抬头,便对上玉软嫉妒的目光。然而她只是温雅的笑了笑,便把目光移向了旁处。
”玉软姑娘,“他开口唤了一声此刻正妒火中烧的美人,缓缓开口道,”我想现在该是送你走的时候了。“
”为什么?“美人根本不能相信,这话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为什么。“他淡淡的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以玉软姑娘这样出众的人才,却在我府上做一个丫鬟实在是委屈了!所以我一直在给姑娘留意,想找一户能与姑娘匹配的人家,以让姑娘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前些时候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便也就委屈姑娘暂时呆在我这里了。然而就在昨日,终于叫我寻得了这么个合适的!那府上家境优渥,还是书香门第,正好他们的公子还没匹配,在寻一户合适的人家姑娘。我叫人打探了,那公子人长得是面如冠玉,一表人才,而且脾气极好,温文儒雅。听说那府上的老夫妻为人也和睦温善,倘你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叫你受气难过!“
看看,说得多好,就像他亲眼见过那公子似的!而且这语气哪里是同人家商量,根本就是陈述句。虽说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看他怎么安置她的死对头的,但还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安排。这就是封建社会啊,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能谈什么人权?她们就是男人的附属,永远只有依附与顺从!
她很是不悦,看着身边淡定喝茶的他,眉头深蹙,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安排?“
他略感惊讶,”你不满意?“
有什么值得我满意的?她很想说这句话,但看看旁边的玉软,没有说出口去。他可知他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却将决定一个女子的一生啊!他有什么权利?但同时她又明白,与其放逐玉软以后孤身一人在外,确实这个方法可能更可靠些。对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想到此,她的不悦感淡了许多。
她没回他话,只是看着似还有些在惊愕状态没回过神来的玉软,直白说道:“玉软姑娘,请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建议。有些话,我也直白的告诉你,我绝不可能与你共侍一夫!这个念头我劝你趁早打消,不要做此美梦!也许你会觉得我算什么呢?只要公子同意了,我能做什么?对吗?是,公子他可以要娶你,我反对不了。但我却是能管得了我自己的。有句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来玉软姑娘大概也听说过。我就是这样的人!若是他娶你,那就没有我!我誓死也不会丢了我做人的尊严。”
她这话一了,玉软又惊愕的看向她。
她笑笑,继续说道:“这天下的美人何其之多?若是同意了一个,后面便会有无数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我同意了你,明日之后你也要面对这后面不停歇的美人来,那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难道以后日日都要这样过吗?忧愁不断,怨恨不停?”
他听着她越来越不像话的歪理,蹙眉道:“并非这天下所有的男子都是喜新厌旧的!娘子这话有些过了啊!”
“天下男儿皆薄幸!”她侧头看他问道,“是不是有这么句话说来着?不过你也别急着辩驳,日久见人品!总有你证明自己的时候。”
这时玉软突然跪了下来,头重重磕到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公子,你是嫌弃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奴婢愿意改,改到公子满意为止!只求公子不要将奴婢随意嫁人!奴婢哪里也不去,奴婢只想今生今世永远服侍公子!”
她的话美人大概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嫁过去从此就是主母,锦衣玉食,人家不要,却偏偏要在这为奴为婢!这人得多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怒道。
“是!奴婢,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玉软答道。
“你......“她看着地上固执的美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果然是冤孽!
他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对着她温柔笑道:”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却这般生气做什么?“
这一切源头还不都是因他这扫把星而起?他如此话听在她的耳里真是有如风凉话一般。她转头看他,冷笑道:”我为何这般生气你不懂吗?有些话我能好好说,别人却不见得也能这么好说话!“
他也不与她计较,只是目光转向地上的美人,“玉软姑娘,我不缺奴婢,不缺服侍的人,以后也永远不可能纳你为妾!若是你执意要留下,以后就去柴房做烧火丫头,年年岁岁都是如此!你确认你想清楚了吗?”这回他也话挑明了。
如果说她那样说也就罢了,只要他还没开口,那就还有希望。因为她玉软又不是要嫁给她!可是他这样说那就不一样了!凭什么?为什么?
“公子!公子!......”她跪着双膝往他的脚下滑过去,一边滑一边泪流满面.“公子”声声,喊得人欲断魂!“盼你怜惜我!盼你怜惜......我!不要......”不要什么却又说不清楚。等滑到公子的脚边时,她又头重重磕到地上,一下一下,又一下的,不多会儿便磕破了头皮,滴下血来。
她惊得目瞪口呆,真心在心里佩服玉软。这个女人实在是狠,连对待她自己本人都能这样狠。不佩服都不行!
“你疯了吗?”她叫道,“就为了一个男人,值得这样吗?”这样卑贱有失体面的相求,一丝丝尊严也不要?
他忙也弯下腰来意图拉住玉软,然而玉软就如同着了魔一般,始终疯狂的继续着磕头的动作,别人怎么拉也拉不住!最后他突然明白了,不再拉了,只是立起身来,看了看地上还不停磕头的玉软,又转头看了看旁侧的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走出去了。
她突然也似明白了,该是做了断的时候了。她对着地上还在疯魔的玉软,句句坦诚叙道:“玉软,其实我已不是真正的李妧!我的灵魂来自与未来世界。在那里,我也与你一直这样纠缠。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有趣吗?还值得这样下去吗?”
这回她磕头的动作才慢慢缓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地上的玉软放弃了磕头,抬起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