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倒是便宜了到别院里来蹭吃蹭喝的云子轩。
云子轩一向鼻子就灵,当初在古醉庄的地窖里,就是他在众多的酒坛子中找到了葡萄酒,这小厨房里就那么一坛子药酒,他若想找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事说来也巧,本来云子轩这些日子被云皇派遣去了西北一带,了解旱情,顺便组织当地官员,开粮仓设粥棚,坚持到云谦墨这边调集好粮草,这才刚刚回来,就遇上黎花枝泡制的药酒开始出味。
云子轩这次的西北之行也算是招了大罪了。
他到西北之时,西北一带的干旱就已经持续了好久,很多小城镇已经断粮足足一月有余,灾民们没有吃食,纷纷朝着西北各地的几大州府靠拢,因为通常这种时候,也只有州府才有粮仓放粮。
可是,就在去州府的路上,许多的灾民坚持不下去,饿死在路上,一时间通往州府的路上,到处饿殍遍野,食腐的乌鸦四处横飞,本该是云国每年粮产最丰富的富庶之地,却因今年的一场大旱,变成一处荒凉的卖骨之地。
云子轩带着四个护卫,一路轻装简行,赶至西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境况,那干裂黄土上的具具枯骨,连他这个堂堂男子都为之心酸,这些可都是他们云国的子民啊!
云子轩不敢停留,一路快马加鞭,因为,他们这五人衣着光线,云子轩担心在路上遭到饿急了的灾民的围攻,到时他们若还手打杀,一定会激气民愤,形成暴动,可若不还手,势必会被抢劫一空,就算到了州府,没有身份证明,他也只能成为灾民中的一员,祸福难料。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一路快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最近的州府,可奇怪的是,云子轩他们一路行来,并没有遇到饥饿的灾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幸运,直到他好不容易到了州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幸运,而是他们来的晚了。
灾民们也曾想过暴动,可放眼周围,都是一些饿得恍惚的人,能抢谁的?
唯有坚持前行,一路行来,能走到州府的早就走到,而饿死在路上的人,最后不是被通行的饥民分食,就是最后被四处肆掠的乌鸦吞噬,那里还会有人有力气暴动。
所幸,州府的几位官员,还算勤政爱民,没有因为大旱,就私藏粮食,这才能让城中四处粥棚,坚持这么一个多月,云子轩招来州府上下的官员商讨,这才了解州府管辖的几个粮仓,早就已经在开仓放粮,现在所剩的粮食也不多了。
介于此种情况之下,西北地区的州府自然是拿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云子轩,而云子轩本就不是那种只顾奢华享乐的人,当下就决定要与是灾民们同吃同住,一起对抗这次难得一见的灾情。
有了皇子的安抚和鼓舞,州府城中四处的灾民,这才在如此严重的灾情之下,没有发生暴动。而云子轩也就是这样一直等了十多天,这才等到户部的人带着第一批震灾的粮草赶到西北。
粮草运来的时候,州府城中,哭声一片,因为这些粮草意味着他们劫后重生的希望,这些低泣的灾民,或许是喜极而泣,或许是为经此一难后情绪的发泄,那压抑的低泣声,是那么悲凉,送压粮草的官兵无不闻之落泪。
又是几天的坚持,第二批震灾粮食也如期而至的,州府城中的情况总算得到缓解。云子轩这才将一切交给了前来救灾的官员处理,自己火速返回京城,向云皇并报。
因为心系西北,一入京城,云子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进宫向云皇汇报了此事,云皇当场就下了召书,西北各州府免去赋税三年,又勒令云谦墨和陈凌云,立马调动户部拨款赈灾。
虽然西北暂得缓解,云谦墨也松了口气,可云皇的这道旨意无疑,又是一道新的难题,这次送往西北的赈灾的粮食已经耗去不少银两,若是如云皇所说要坚持到西北繁衍复苏之后,才停止拨款。光是西北的灾民顿顿只喝清粥,一年下来也得去掉国库五分之一的银两。
最重要的是,往年国库的银子主要都是西北一带上缴来的税收。可现在情况有变,云皇已经下召,而后的这三年西北一带都不用上缴赋税,如此一来国库势必吃紧。
怕只怕过了今年,西北一带的灾情任旧持续,那么只需一年,云国就会国库空虚,若是,此时周边小国,随便那一个来犯,云国都将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因如此,云谦墨从皇宫一出来,就带着云子轩和陈凌云一起赶去了第一桩。因为此事所需银两之巨,恐怕也只有得到第一桩的支持,才能缓解。
三人一进第一庄内,就与秦玉涵在书房里商讨了一个上午。
秦玉涵对此事倒也慷概,毕竟他在西北一带的产业甚多,如若,西北的灾情一直不得缓解,他也是直接的受害者。
而且,早在旱情刚刚发生的时候,秦玉涵就已经调转了第一庄所有的米粮,慢慢开始往西北调度,帮助维持城市的秩序,不然饿极了的饥民最先抢的就是他们这些店铺,也正因为如此,各个主城州府的粥棚才有能力支持一月有余,而粮仓还有剩余。所以,云谦墨一提出了需要银子,秦玉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虽然秦玉涵说的是要为云国尽点绵薄之力,可云谦墨却知道,他就是放弃西北一带的产业,恐怕也不会亏掉此时答应要资助数目的一半。
秦玉涵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无非是此事是由自己在经管,玉涵念着他的情,看着他的面上才会如此,若此时换作老四,只怕玉函就是关掉西北的产业,也不会过问半句。
越是认清了这点,云谦墨对秦玉涵也越是怀着感激。
这也是云谦墨明明不愿为皇权左右,而又不得不坚守的原因。因为,在世人眼里,玉函早就和他是一派,自古党派之争,输的人,都将堕如万劫不复,所以,他势必要站在高位,才能护得他们周全,才能不负他们的这份情谊。
银子的问题暂时解决,云谦墨却依旧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