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看着她们个个眉目含笑，嘴角抽动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愤，大白天跑到娘家滚床单，估计也只有她了！
更可气的是，那厮竟然没节操的先闪了！
“王爷呢？”
“启禀王妃，王爷跟老爷在书房下棋！”服侍云朵穿衣的小丫鬟回道。
“什么时候去的？”云朵继续问道。
“是老爷身边的管事过来请的，才刚走半个时辰！”小丫鬟一边给云朵打理着发丝，一边回道。
闻言，云朵的心里总算是给他找了个脱罪的借口，自己也出了闷气！
洗漱好后，云朵看着还早的天色，打发随身伺候的小丫鬟们，自己一个人往北苑而去！
云朵记得娘亲说过，曾奶奶生前最后的那些日子，也是在佛堂渡过的，想来曾爷爷是想感受她的存在，用生命着最后一点时间，来向她的灵魂忏悔！
云明中的几个儿子和女儿在被红嬷嬷折磨过后，将他们全都发卖了，成家倒了，他们以后再无翻身之望，但云朵只有一想到那些人曾经口口声声唤着曾爷爷为爷爷，这种致命的打击，也难怪曾爷爷不愿再出北苑一步了！
北方的深秋带着遍布的寒意，在叶落之间，随着秋风，灌入清冷的气息！
那院子依旧安静无声，那大树依旧挺拔，景色随着季节在变，然而，那清清冷冷的氛围，却一直萦绕在这最偏北的院子！
走近，云朵看着红嬷嬷一个正在打扫着满院的落叶，枯黄而易碎的黄色地毯，仿佛就是一条通往没有希望的国度，看着红嬷嬷专心的跟还在不停落的树叶较劲，云朵出声道：“红嬷嬷！”
“曾爷爷怎么样了？”
红姑抬眼，看着是小小姐来了，那蒙了一层灰色纱布的面容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里的光辉温和了些，轻叹道：“不好也不坏！”
“老爷如今就只剩下一具躯体度日了！”
“小小姐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红姑说完，将扫把放下，然后领着云朵往北苑的佛堂而去！
穿过两道长廊，然后绕过北苑的主屋，从小拱门走过，这才到佛堂！
房间的周围画满了白色的布条，像是一种悲哀的祈福方式，但又像是自我囚禁，云朵看着守在门外的张老，看着他端着一碗清粥摇头叹气的模样，出声问道：“怎么了？”
张老闻言。回头就看到红姑跟云朵站在身后，这才连忙道：“小小姐来了！”
“小小姐快劝劝老侯爷吧，他每日只喝一碗清粥，多一点他都不喝，这样下去他就快支持不住了！”张老担忧道。
云朵闻言，上前端过那碗清粥，出声道：“我去试试！”
红姑和张老看着那扇被推开的房门，眼里带着一丝期许！
一片乌云挡住了湛蓝的天空，像是心里灰色地带，怎么也走不出来，两人轻轻一叹，随后走出院子！
天色还是明亮的，然而，除了大门处透进的光亮很清楚的照着地面，似乎这佛堂里就没有了其他光亮的来源！
阴暗的房里，随处可闻道一股刺鼻的香烛檀木之味，房梁之上挂满了黄色的飘带，上面密密麻麻的全云朵看不懂的咒文，在那金桐塑身的佛像面前，跪在一个头发全白，身穿青灰色衣袍的老者！
两年多未见，她竟然不知道，当初那个身体硬朗的老人，如今变成这副被自责和悲痛折磨白头老翁，那仿佛被刀削过的背影，轻轻一推便会粉碎，而那跪在蒲团上的坚持，却让云朵感到心酸！
“曾爷爷……”云朵轻轻含了一声，眼里已经泪花闪现！
然而，云老侯爷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嘴里继续的抖动着，不知道在念什么？
拿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这句话是多么真实的写照！
云朵走上前去，将托盘里的粥放在一边，看着曾爷爷瘦骨如柴的脸庞和被岁月和悔恨交错印下的痕迹，一时间百感袭来！
“咚咚”的木鱼声静静的在房里回响着，云朵用自己的那双小手按住了曾爷爷的骨节分明，形如枯枝的手掌，心疼道：“曾爷爷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父亲，祖母，娘亲，我，还有皓儿，我们都那么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为我们活着！”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您的错，不要在惩罚自己，折磨自己！”
“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着快！”
云朵缓缓的在云老侯爷的耳边说着，心里期盼他能挺过来，多陪陪父亲他们几年！
云朵知道，若非顾忌云家的百年声望，只怕曾爷爷早就出家了，哪里会像现在每日守在佛堂，默默的向一级死去的曾奶奶和祖父忏悔！
“回去吧！”
云老侯爷动了动苍白的嘴唇，那乌青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
那声音很苍老，很苍凉，也很沧桑！
云朵品出了一股苦涩闷痛的滋味，越是这样，她就越明白，曾祖父活不长了！
“曾爷爷，云家需要您，父亲需要您，我们更需要您，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如今朵儿已经成亲了，说不定很快就有孩子了！”
“难道曾爷爷不想看看自己的玄孙吗？”
云朵继续劝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这其中的滋味太过痛苦，尤其是父亲！
云老侯爷闻言，松动的眼皮终于慢慢睁开，嘴角浮现一丝苍白而虚弱的微笑，那枯槁一般的面容紧贴颊骨，望着云朵伤心的小脸：“圣王是个好孩子！”
“好好过！”
“曾爷爷还不会死，也不能死！”
“但曾爷爷也不能好好活！”
“曾爷爷只有待在这里，才能跟你曾奶奶贴近一些！”
云老侯爷说完，睁开的眼眸又继续闭上，只有那嘴角还未消散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印入云朵的眼眸！
轻轻将粥放到云老侯爷的面前，云朵道：“曾爷爷的选择朵儿阻止不了，但朵儿不想曾爷爷伤害自己的身体！”
“因为您是我们大家的，是父亲的爷爷，是我跟皓儿曾爷爷，所以，没有得到我们的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