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海要拖欠房产证利息不给，还要继续贷款，金敏他们五人都知道了。
这五人是数学老师金敏、英语老师伍不单、社会老师徐开、科学老师叶春平和音乐老师蒋笑笑。连同许月芳在内的六本房产证，章大海贷款总额460万。应这五位同事的要求，许月芳不厌其烦地转述章大海在电话里说的话。每次转述，许月芳均强调说，大海是要我的利息拖欠一下，要我的房产证再续借一年，你们的房产证他没提。金敏说，你的房产证他都要这样弄，我们的他肯定也想这样。没课时，金敏他们在办公室琢磨章大海的话，并悄悄议论。要是走廊上有无关教师走过，他们或者停下来不说话，或者改口说别的事。议论了几天，这五位老师的意见高度一致，以为风险太大，决定将房产证要回来。金敏问许月芳的房产证是否拿回来，许月芳说，看看吧，再看看。她的态度好像有点暧昧。几个便说，你的我们不管，章大海毕竟是你的学生，我们的房产证一定得要回来。
许月芳原是个蛮有主张的人，现在却犹豫不决了。按理，学生章大海遇上困难，拖欠一下利息，房产证再借用一年，作为老师是应该的。可是，资金借贷方面相当复杂，风险确实很大，在芝城本息无归的事时有发生。借用房产证贷款与资金借贷大同小异，还不了贷款同样找死。再说，爱人老万已明确表态，决定拿回房产证，且已想好了借口。
随着还贷日期临近，许月芳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章大海把这事交给妹妹章小艺办理，可章小艺却无动于衷，迟迟不来电话。银行方面却行动起来了，又发来短信，又打来电话，提醒贷款即将到期，弄得许月芳夫妇的心里一吊一吊的。
万一斋听完银行的电话，就拨章小艺的手机。
章小艺他们认识，章大海每次回国请客吃饭她都在场，一起吃过几顿饭。章小艺是个单身，离婚的，一个儿子在英国留学，她自己在芝城做保险业务。章大海是大块头，章小艺却很窈窕，都四十出头了，身材仍旧好，肤色也好，且会说能道，酒桌上的文化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样的女人会办事。万一斋拨通章小艺手机，她就自我检讨，说真不好意思，要您操心了，隔天上门拜访您和许老师，把事情给办了。章小艺语音清脆悦耳，话也说得很尊重人，笑得甜甜的。万一斋拨手机时很有火气，关手机时火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周六晚上，章小艺来了。
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侄儿章文。章文跟她住一起。章小艺姑侄俩提着大包小包来到许月芳的家。有学生章文在，许月芳愈加觉得不好开口。她带章文去了大书房，让万一斋跟章小艺在客厅谈。
客厅里，万一斋被章小艺弄得很无奈。
许月芳家的房产证被贷了80万，当年银行本息需85万多，而章大海到位的现金只有70多万，尚空缺10万。房产证续贷，一年清，先还了当年本息，拿出房产证再续贷。万一斋无奈地答应了，房产证继续让章大海借用，且为章大海暂借10万元还贷。暂借，是还贷续贷这个过渡期，贷款出来后便归还，且计息。要是不答应，房产证就拿不出来。
期间，章小艺拨通章大海电话，让大海与许月芳通话，又与万一斋通话。章大海说，他资金周转困难，主要是花了五百万欧元买下一块地皮，现在涨到上千万了，还有升值空间，想过段时间再出手。万一斋当然也提及女儿燕燕要留学需要房产证贷款的事。章大海说，燕燕妹妹要留学是件大好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不论需要多少资金，头天跟他说，第二天就打过来。章小艺在一旁笑道，这事就包在我们兄妹身上了。
万一斋被弄得很不舒服，是那种身不由己地办了件违心事的不舒服。许月芳也有类似感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但已没有办法，只得配合章小艺把贷款还了，再把贷款贷出来。许月芳上课忙，配合的事由万一斋去做。他们的套房是教育局合作建房，八年前建成的，当时只花了7万多买下的，现在价值100多万了。再加上他们比较节俭，家里有存款20万。所谓配合，就是去银行领出10万块交给章小艺。其他的事均由章小艺办理。
没几天，章小艺送来续贷表让万一斋、许月芳签字。
隔天，章小艺送来十万零五千元现金，那五千元是十万元暂借款的利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