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中考，补课的事提上日程。虽说教育局明文规定学生要减负，一律不准补课，但实际上各所学校仍在照补不误，当然名义上不叫补课，叫培优补差，学生自愿报名。
补课的时间安排在晚上和周六。
因为是自愿，叶凡就不鼓励学生都来，像简小龙之流，正经课都不好好上，又有什么必要补课。偏他还要报名来上。
果然，他钻了空子。那天，谢老师的数学课，简小龙没来。电话打到家也没人，叶凡急了，班里的几个男生提供线索可能去了网吧。
叶凡跑去，简小龙果然在哪儿酣战。看到叶凡来，简小龙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叶凡顾不得擦额上的汗，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简小龙嘴里咕哝着，“干嘛吗？我妈都不管我的。”
“哼，你妈就不该生你。”这句话到嘴边了，叶凡还是忍了回去。
当班主任真比当妈还累，妈只管一个孩子，而她要管四十多个孩子。多几个像简小龙这样的孩子，她觉都睡不安稳。真的，连梦里都给她闯祸。
除了带四班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外，叶凡还兼学校的文学社工作。这都是过去小魏做的事。日子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当然，忙一点好，忙一点叶凡就不会想在湘南的那些烦心事。
国庆节学校放长假，叶凡去姜红那儿玩。正好她约了一帮朋友吃饭。姜红在一家企业内刊做编辑，舞文弄墨，经常有一些沙龙聚会。
大凡这样的场合，总有一两个核心人物。这次的主角叫秦海洋，他有多重身份，报人，学者，专家。大家似乎都对他尊敬有加。
席上谈笑风生，当老师久了，就变得孤陋寡闻，叶凡只有听的份儿。
姜红给人家介绍道，这是我同学叶凡，才女，大学时就发表过小说。
叶凡捶了她一下，道，别瞎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秦海洋道，“叶小姐什么时候给我们刊物写写稿啊。”他递了张名片过来，并向叶凡索要名片。
叶凡道，我没有名片。
秦海洋就递过通讯本让叶凡给他留电话。听说叶凡是中学老师，大家都说当老师好，轻松，一年还有两个假。
叶凡笑笑，真是隔行如隔山，这就像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逃出去。学校的老师没有一个不说自己辛苦的，但在外人眼里倒成了羡慕的对象了。想到自己还是个小小的代课教师，漂在不知是深是浅的水里，更觉得他们的称赞是个讽刺。
姜红说，秦海洋学问好，你们学校不是有文学社吗？可以请秦海洋给你们学生上上课啊！他口才超好。
叶凡抬眼看了一下秦海洋，正好和他四目相对。叶凡忙道，“不知秦老师能不能请得动呢？”
秦海洋笑道，“非常乐意。”
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那一栋楼不像平时热闹，许多老师都出去玩了，包括经常来串门的何建军也跑到广州去了。林枚家的灯却是亮的，叶凡上楼的时候正碰上林枚和她老公牵手出去散步。“这么晚还出去啊？”叶凡道。
“小家伙刚睡着，我们出去买点东西。”林枚道。
叶凡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惆怅。只有她，孑然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