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倒点水。”
宋小飒用肘关节顶住病床，正欲挣扎着起身，却被年轻医生及时按住。他说：“你的胸骨差一点就粉碎性骨折了，你还是安分一点好，不要再动了。”
“可是我很想喝水。”
宋小飒觉得身体快要被蒸干了，仿佛稍一挣扎就会撕裂开来。
“我拿吸管给你喝，你只要把头稍微偏过来一些就可以。”
年轻医生将吸管的一端放进水杯里，另一端置于宋小飒口中。宋小飒刚汲了一口水咽下去，整个胸腔立时就像迸裂的冰块一样，一阵阵撕裂的痛感将她湮没。宋小飒倒吸了一口气，咬住干裂的嘴唇不敢再偏过头去喝水。
看着宋小飒一脸的痛楚与倔强，年轻医生将浓黑的粗眉敛做一团，像极了两条斗架的毛毛虫。他说：“你喝的太急了，事事都有物极必反的道理。你昏迷太久，机体严重缺水，加上胸骨受到重创，所以要细水长流，不能猛灌。”
这下该轮到宋小飒蹙起娇俏的柳眉了，她很想问一句：细水长流又是怎样的一种喝法？
但她现在没有太多的精气神去跟别人耍嘴皮子，只是紧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年轻医生仿佛看透了宋小飒的心思似的，微微勾起唇角，左手食指轻轻滑过她的眉头，说：“你将眉头拧得再紧也没有用，胸腔的疼痛并不会因此而转移到眉头上来。”
就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惹笑了宋小飒，她倏而睁开眼睛，微微扬起尖翘的下巴，一双娇俏的眉眼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说：“你懂得还真多。”
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的，可她的体力实在太虚弱了，只好作罢。刚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眼风掠过年轻医生胸前的卡片，宋小飒再也忍不住笑意，紧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黄小皮？哈哈，咳咳，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年轻医生顺着宋小飒的笑眼瞅了一眼自己的胸牌，不禁将眉头敛得比之前更深了些。他说：“我叫黄小波好吗？黄色的黄，吉祥的吉，水波的波！”
说着，黄医生将自己的胸牌翻了个面，显示出准确无误的三个字：黄小波。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乐极生悲的原因，宋小飒泪眼花花的。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黄医生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黄小波是宋小飒的主治医生，刚在走廊里听到江溁浩对她大呼小叫的时候，黄医生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条小命来，刚睁开眼睛就被男人摧残，毫无怜惜之意。
可是再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记得宋小飒刚被送到急诊科的时候，江溁浩浑身都是泥水，他疯了一样在急诊室的走廊里嘶吼着：“医生，医生，快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总之模糊一片。
签字时医生问他跟患者什么关系，他说他是患者的未婚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