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还是关于我那个神秘的女朋友的。
不过讲她之前,先要讲另外一个人:白公子。
白公子祖上是一个江湖人物,唤作憋宝人,憋宝人身怀绝技,富可敌国,后来在黄河里救了一个半人半鬼的异人,经异人指点,家里迁到了南洋,成为巨富,后来与江南望族联姻,终于成了苏州著名的大望族。
苏州大望族到底多有钱?
我举个例子吧,苏州最有名的应该是园林了。
那么鼎鼎大名的苏州四大园林,世界文化遗产,始建于元代的园林“狮子林”,是江南大族后裔、著名建筑大师贝聿铭家的后花园。。
嗯,白家和贝家差不多,所以我们叫他白公子。
我其实是先认识的白公子的父亲,后来又通过小胖认识的他,这两起经历,都是很神奇的故事,后面会讲。
我们先说白公子。
白公子很迷信,几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甚至开车路过一个寺院、佛塔,他都要去拜一拜,经常要被我臭骂。
后来他在一次喝酒后,就给我们解释了原因。
他这样做是还愿,鬼神是不可不信的、愿是不能轻许的,要不然真会死人的。
他讲的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从南洋刚回国,接手一些家族产业,住在江苏观前街那边的老宅子。
正是青春热血的时候,又是年少多金,家人又在南洋,所以每晚宴请各种狐朋狗友,真正的挥金如土,酒池肉林。
就这样,他就被人盯上了。
有人设了个套,跟他打赌,问他敢不敢去苏州一个著名的闹鬼邪地住一夜?
要是敢去的话,哥们儿就认他做老大。要是不敢去的话,那不就是有几个臭钱的纨绔子弟嘛,我们也看不起你!
白公子早就喝多了,当时就搂着姑娘答应了,说谁不去睡是孙子!
那人就说,为了证明白公子确实在那边呆了一夜,他这里有半罐生石灰,再给他一个棍子。到时候白公子用棍子蘸着生石灰,在每个坟头上点个白点,第二天他们数一数白点,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呆一夜了。
白公子也没多想,当时就拿着生石灰和棍子去了坟地。
他一个刚从南洋回来的人,哪懂这里的规矩?
这柳树生长在水泽旁,原本属于极阴的木,但是阴极生阳,因为太阴,反而有了很重的阳气,而且又是观音大士的近前物,被认为和桃木一样打鬼最好用的东西,所谓打一下,短一寸,是克制脏东西的。
生石灰更不用说,也是极阳极烈之物。
用柳条蘸着生石灰去乱坟岗子打坟堆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一个人拿着一把桃木剑,闯进地狱十九层,一句话不说,先给每人头上淋一盆粪水,真正是要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了。
白公子也是年轻身体好,加上祖上积德,这么折腾了一夜后,竟然还没事,只是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脑子里嗡嗡的,以为自己是感冒了,也没多想。
所谓的撞邪,其实没说的那么邪乎,什么白日见鬼,夜晚索命之类的,但是会有一些征兆。
譬如他,就是连续几天做梦,梦见有一堆浑身是血的光溜溜的孩子往他身上爬,要咬他的脖子,吓得他晚上不敢睡觉,接着就是白天精神恍惚,老觉得路上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或者有白影子恍恍惚惚,好几次差点儿出车祸。
还有就是运势低,本来他来就是接手家族生意,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就是跟着喝喝茶,学习学习就行,但是莫名其妙的压不住火,本来谈好的几个项目,全都因为他突然脾气爆发,或者说错话,给黄掉了,反正就是各种不顺。
当时他还没觉得什么,就是觉得比较倒霉,想着哪天得去好好喝场酒换换运势,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而且是极其诡异邪恶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喝完酒赶回去,已经快十二点了。
一口气开到观前街那边,眼前看前面就是家里,却觉得路有些不对,怎么有些陌生?
他以为自己是喝多了,使劲揉揉眼,前面的路确实不对,不是自己经常走的那条路,却是一条陌生的青石板路,冰冷的石板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看着冷酷而诡异。
白公子胆子大,但是不蠢,他知道出了问题,就把车放慢速度,开始一点一点往前走。
果然,走了没几米,前面的石板路上就多了一个东西。
在石板路中间,端端正正蹲坐着一个黄乎乎的小兽,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在意慢慢碾压过来的车子。
他猛然踩了刹车,身子猛然方向盘上,险而又险地在小兽前刹住了车子。
但是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面对几乎要碾过来的车子,那小兽一动也不动,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路中央,仿佛带着点儿嘲弄意味地看着他。
他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他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黄鼬,也就是黄鼠狼,东北传说的五大仙家,黄大仙。
五大仙中,黄大仙是最邪门的,也是最让人害怕的。
说到这儿,可能有朋友要问,不就是一个黄鼠狼拦路嘛,哪有那么邪性。
这里就要说到东北的五大仙家了。
五大仙家,说的是东北民间供奉的五种动物,包括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
这五种动物容易成精得道,所以以仙字命名,叫狐仙、白仙、黄仙等。
这五大仙家,脾气也都不太一样,狐仙有仙气,白仙心善,灰仙爱干净,柳仙有灵性,就数这黄仙最邪性。
黄大仙就是黄鼠狼,关于它的故事在东北流传的很多。
有人说,这玩意儿会附身,那绿莹莹的小眼睛死死盯住你,就能把你谜花了眼,然后上你的身,控制你的身体要鸡吃,要烟抽,怪声怪调,恐怖诡异。
也有人说,这玩意儿会修炼,有人在大月亮地里走夜路,路过一个老坟圈子,就看见这玩意儿人立着,对着月亮叩拜,这黄皮子周身都是雪白的,这是要成精了。
还有人说,这玩意儿鬼气重,那窝都打在经年老坟里,能把老坟给挖空,里面到处都是银项圈,这是叼走吃掉的婴孩。
反正不管怎么样,民间一致认为,黄大仙鬼气重,报复心超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它最狠的,就是换命,用它自己的命,去换掉你的命。
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做法,基本上无药可救,而且非常之残忍,几乎是硬生生折磨死你。
死法及其残忍邪恶,被换命的人往往会人七窍流血,四肢断掉,鲜血流干,哭嚎痛苦而死,就像中邪一样,非常恐怖。
白公子这次终于知道害怕了,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时候傻子都知道了,这只黄大仙明明白白就是蹲在这里等他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黄大仙是要索他的命,还是保他的命了?
在两道雪亮的灯柱下,一个猫儿大小的黄鼠狼,端端正正蹲坐在马路中央,两只黑洞一般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12点整。
白公子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感情刚才的鬼打墙就是在拖延时间,这才是正主啊!
他又抬头看了看,他距离那只黄鼠狼也就二三米远的距离,连身上的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它就那样端端正正蹲坐在马路中央,抬着头,两只黑眼睛深不见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武林高手坐在那儿,等你过招一般。
它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动物,更像是一个人,看得人浑身发冷,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住了。
白公子掏出手机,马上打电话给他那些狐朋狗友,却发现电话信号是满满的,却怎么都打不出去。
他又试着给家人拨,还是打不出去。
最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赶紧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幸好他打了这个电话,要不然他那天晚上肯定就死在那里了。
电话打给了一个高人,这是一个奇人。
每一年,白公子都要跟家人去终南山,去给各个庙宇做布施,以及给在终南山修道的一些居士等送钱粮,结善缘。
那一年,他们走到一处草芦旁,一个白衣居士盘坐在一块青石上,对父亲的慷慨布施头都不抬,反而对他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白公子很好奇,问他为何对自己青眼相看,那人却笑了,说自己并不是对白石头点的头,是对他头上的那位。
白公子的父亲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可是终南山鼎鼎大名的人物,他少年时期因感情挫折,来终南山修道的,已经坚持了十多年,而且八字纯阳,天生近道,被认为最接近成仙的人。
他赶紧让白公子闭嘴,自己毕恭毕敬问那高人,犬子年少,可有什么不敬之处,还望大师指点。
那高人就摇摇手,说令子是很好的,他不仅没做错事情,反而光积善缘,日后必有福禄。不过,能否请令公子帮我一个小忙?
白公子的父亲连连点头,说大师尽管开口,犬子自当照做。
高人就问白公子,是否年少时曾经收养过一只猫,纯黑色的猫,是一只公猫。
白公子点点头,是有这只猫,那还是很小的时候,他在下雨天看到一只流浪猫,后来把它抱回家收养了。
白公子眼角湿润了,我和它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后来它还是去世了。
高人就点点头,说,它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白公子当时就明白了,原来这个高人并不是对他点头,而是对那只猫点头致敬。
高人就说,这只猫为了保护你,一直不忍心转世投胎。不过长久下去,它终究要魂飞魄散了。这只猫跟我有一段缘,能否让他离去呢?
白公子泪如雨下,终于明白,为何偶尔做噩梦时,总会梦到这只猫在保护他,为何总觉得这只猫仿佛还在他身边,原来是它一直没有离开过。
高人超度了猫,对白公子说,这是一段因果,日后白公子会出一件事情,到时候打电话给他就行。
白公子这次打的,就是这个电话。
这次电话一拨出去,很快就接通了。
高人仿佛早有预料,听他说完,就告诉他,黄大仙拦车,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保命,一种是索命,先要看看到底是哪一种。
然后他教了白公子一个简单辨别的办法——
高人告诉他,遇到动物拦车,一定要撒钱,这是买命钱。
要是撒钱后,动物走了,那就没事了。
要是还不走,那问题可就大了。
白公子哆哆嗦嗦,开始往外掏钱,掏了一张,是一个信用卡,再掏几张,全是各种夜总会的金卡、钻石卡,再掏,就掏出来了一张纸巾,什么都没有了。
他开始慌了神,这可怎么办?
再翻翻车上,除了口香甜,什么都没有。
他咬咬牙,试着把信用卡扔了下去,那只黄大仙依旧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妈妈的,拼了!”他一下子把几张夜总会的卡全丢了过去!
黄大仙又坐了一会儿,竟然站起身来,开始一步一晃地往前走,走了没多远,竟然又回头看了看他,像是要让他跟着自己走一样。
白公子有些拿不准,他赶紧给高人打电话,却发现手机闪了一下,就没电了。
他恨恨地将手机摔在车里,开始回想高人说的话。
高人说,首先要判断这黄仙是索命的还是保命的,要是丢了钱就走,说明还有得谈,善意的居多。要是丢了钱还不走,那就要做一场大法事才能消解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黄仙拦路,都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说明前面的路已经断掉了,你已经走到了一条岔路,别看前方看着是一条路,等你开过去,可能就是悬崖峭壁,是大水湖泊,真开过去,人就没了。
他这么想着,赶紧从车上下去,家也没敢回,就顺着原路一步步往回走,只觉得身边都是浓雾,冷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窃窃私语,他也不敢回头,就一直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见前面开始有了灯光,然后渐渐有了人气,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不过,这个故事还没完。
白公子回去后,先给手机充上电,想给高人打电话感谢一下,却发现那边却怎么也接不通了。他自己也明白,高人之前说过,欠他一个人情,现在人情换掉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了。
他记得高人最后让他注意过什么事情,但是他当时太紧张,没有听清楚。
还想问,结果那边就挂了电话了。
他想了想,还是不敢跟家人说,怕家人一气之下,把他赶回南洋,再严加看管,那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这次去坟地估计是被人算计了,也不敢到处和别人说,只找了几个知根知底,告诉他们自己好像前几天在坟堆惹了点儿不干净的东西,问问他们怎么办?
这种事情,历来都是听说过,没见过,真遇到了事情,还真是为难,有人说赶紧去庙里拜拜,有人说要做法事,还有说要请道士捉鬼的,说什么的都有。
这时,有个苏州当地人叫赫运的就说,他有个本家叔叔自小出家,在苏州一座鼎鼎大名的古寺做知客,要不然明天去找他问问。
白公子不懂知客是什么,赫云就解释,这庙宇其实也跟一家公司一样,要有老板(方丈/主持),要有具体管事的(监院),也要有协调政府关系、负责接待大香客的知客。
这知客就是“知”客,要能搞得好接待,维护好大客户(政府/大香客),安排施主/香客等住宿等,评估安排做法事等,都属于知客管,属于神庙和俗世间的桥梁。
白公子听了大喜,说就是这个了!也不让你叔叔难办,我这边多捐一些香火,让大师们给我做一场法事!
第二天一早,白公子就沐浴更衣,跟着郝运去了寺院。
这是一座千年古寺,在唐朝时期就以一首古寺名扬天下,人气千年不散,现在依旧是鼎鼎大名的寺院。
郝运带着白公子避开游客,七绕八绕就找到了一间禅房,找到了本家叔叔,将事情大概说了说。
本家叔叔点点头,觉得这个事情不大,寺院原本就是协调人间鬼界的,这恶鬼要是来人间害人,他们也有义务除恶。况且本家侄子也明说了,这白公子也是苏州的大家族,这次要是能结个善缘,日后每年的香火供奉不会少。
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去只会一下首座,毕竟后面做一场大一些的法事等,也需要首座亲自协调。
他对白公子,略点了点头,就去内院和首座商议去了。
大家原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结束掉了,没想到等了半下午,知客去再也没有露面。
直到天都要黑了,寺院要关门了,才来了一个小沙弥,拿着一卷画,说这是师叔(知客)让他转交给白公子的,这是方丈亲自画的一幅画,让他挂在卧室里,好好参悟,可保平安。至于其他的,恕本寺太小,就无能为力量,还望白公子另请高明。
这下子不止白公子,连郝运都吃了一惊,大家匆匆告辞,回到了家中,展开那幅画看了看,不由又是大吃一惊。
郝运也觉得有古怪,他倒是难得的热心肠,自己觉得不妥,又专门给父亲打了电话,央求他亲自去寺院问问情况。
没想到,他父亲到了寺院,他叔叔也是忌讳莫深,说了一圈云山雾罩的话,只是后来提点了几句,说白公子是被人做了局,做局的人功力一般,但是背景很深,而且和他们寺院有几分香火情,他们老方丈不方便出面。
但是出家人讲究慈悲缘分,既然撞上了,也不好不管,他已经给白公子指明了一条路,就看他能不能看懂了。
这么一说,这事情要是想解决,还是要落在这幅画里。
没想到,那副画一打开,大家全都呆住了。
白公子原本以为,这和尚的画应该是个佛门的东西,譬如寺院、经文,或者是铜钟、木鱼一般辟邪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画了一个案头,案头上放着一个盖碗茶,茶里没有茶水,反而有一个白胖的春蚕。
大家都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听知客的意思,这幅画要参悟透了,才能保平安,要是参悟不透,那还真不行。
白公子这下子犯了难,这东西怎么猜?
难不成是说,用春蚕泡茶,即可解祸,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都说几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是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哪有一个晓事的?
大家七嘴八舌扯了半天,终于决定来一个重金求赏,直接去苏州最热闹的观前街,包下一个茶楼,把这幅画挂出去,求高人解字谜,猜中后有奖。
结果没想到,这幅画一挂出去,还真就引出来了一个传奇人物。
且说几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将这幅画摆在了观前街一处茶楼上。
观前街原本是苏州第一个热闹去处,又是千年古刹“玄妙观”所在地,所以每天人流不断,吸引了四方游客、当地土著,也不乏有不少隐士高人前来参拜。
所以所谓“观前”街,说的就是这个“玄妙观”前的一条街。
白公子本是个妙人,他不仅悬了高赏,还包下了整座茶楼,谁过来都可以免费喝茶聊天,立时吸引了一大帮人。
就在大家嘁嘁喳喳讨论这幅画时,旁边突然出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说:“怎么有人把一只虫子挂上了?”
那声音不大,确实却非常清晰坚定,准确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就像在大家耳边说话一样。
大家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异族姑娘,从街那边款款走来过来。
大家不由吃了一惊,那姑娘离这茶楼分明还有二三十米,路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她轻声说的一句话怎么会听得那么清晰?
待大家再仔细看看,那姑娘已经飘然而至,虽然离得很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像是隔了一层雾。
那姑娘看了一眼那画,随口说:“兀那秃驴,装神弄鬼!”
手一扬,便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飞到了画卷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画中的茶碗里,盖住了那只白蚕。
这时有懂行的人叫了出来:“这字谜被破了!”
大家赶紧问:“如何破的?”
那人说:“你们看,这画上趴的是什么!”
大家定睛去看,发现趴在画卷上的是一个巴掌大的虫子,浑身毛茸茸的,而且上下都是暗红色的条纹,看起来狰狞又古怪,还真没见过那么怪异的虫子。
那人就说:“这哪是虫子,这分明是苗疆的蛊!万虫化蛊啊,这姑娘是苗疆的蛊女!”
大家也都纷纷赞叹:“这画里下面的盖碗茶是‘皿’,上面一个‘虫’,可不就是个‘蛊’字!”
白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丢下茶碗,叫了声“姑娘请留步”,就像邀请她进来一叙。
那姑娘却毫不在意,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也没见她怎么动作,却迅速将白公子一行人给甩来了,转身进了玄妙观。
白公子终于见了一个活着的高人,哪里还肯放她走,当时便叫一声“追!”,一伙人撒开腿就追了过去。
待一行人气喘吁吁追到了寺院旁,就见姑娘大踏步走进大殿。
白公子刚想闯进去,就见郝运猛然喝道:“不要进去!”
原来这郝运因为叔叔自小出家,也颇懂一些寺院的规矩。
这寺院一般有三个门,中间一个正门,旁边一左一右一个。
参拜的游客、僧人等,要按照从两边的侧门进去,不能走中间的正门,还不能踩门槛,这些都是忌讳。
这正门不是给凡人走的,只有寺院地位最高的方丈,在早晚课时才能走。
这个方丈可跟主持不一样,要知道,在中国,小观、小庙主持不能称为方丈,只有鼎鼎大名的古刹名寺才能成为方丈,而且他的地位还需要政府认定后,才能有效。
可是他在后面看的真切,这姑娘不仅大喇喇从正面走了进去,还特意在门槛上踩了一下,才进去。
要说有些不懂规矩的人,有时候也会无意这种做,但是郝运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在姑娘旁边跟着的,低眉善目的老道人,分明是玄妙观的首座。
首座接送,正门昂然而入,还要故意踩一下门槛,这说明这个姑娘的地位起码和中国四大道馆之一的玄妙观方丈一样高。
而且从她故意踩了门槛这一下来看,这妹纸分明是有意的,这说明双方有过节,这姑娘……有可能是来砸场子的!
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带着一只蛊,千里迢迢从苗疆赶过来,要来砸中国四大道馆,传承了千年而不倒的玄妙观的场子,而对方还恭恭敬敬的……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白公子一行人终于知道遇到了高人,哪还敢有半点不敬,于是恭恭敬敬候在道观外,只等那姑娘出来。
他们一直等到太阳偏西,那姑娘才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
白公子赶紧上去一拜:“求大师救命!”
那姑娘抬眼看了他一下,问:“等了多久?”
白公子说:“不多,不多,只有两个时辰。不敢耽误大师处理正事!”
那姑娘随口说:“也没什么正事,就是过来拿几件师祖留在这里的东西,顺带收点儿利息。十分钟就好了。我是看你们在外面等着,所以在里面睡了一觉。”
白公子:“……”
那姑娘说:“罚你两个时辰,救你一条命,不亏了。”
她手一扬,原本落在画卷上的古怪虫子竟然生生逆天飞起,在白公子身上盘绕了一圈,然后落在了他后胸处,狠狠盯了下去,立刻便有一股黑血飙了出来。
白公子疼得大叫起来,也知道是在救他,于是强忍着痛苦,一动也不动。
那虫子一啄之后,立刻起身,又飞回到姑娘肩头,懒洋洋地趴在肩膀上,看都不看白公子一眼。
白公子身边人赶紧手忙脚乱给他包扎伤口,忙成一团。
郝运颇懂一些法术,低头往那瘫黑血处一看,却发现那并不是黑血,而是鲜血里裹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虫子浑身长满了毛刺,看着诡异又恐怖。
白公子才知道,原本自己是中了苗蛊,方才已经被那姑娘所救了。
他哪还顾得上其他,当时便跪拜在地上,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那姑娘却摆摆手,说白公子自有其他灵物保佑,即便今天自己不出手,受几天苦楚,业障自然也会消除,不必谢他。她此番出手,是需要白公子帮他一个忙。
白公子忙慷慨表态:不管赴汤蹈火,大师只管吩咐,哪怕随身碎骨也不怕!
姑娘笑了:“那不用。今年,你会遇到一个满口胡话的男人,告诉他一声,我在白玉等他。。”
白公子心头一颤:“‘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是传说中的成仙路,登之可长生!”
白公子赶紧问:“敢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不必问,这天下胡话三分,他独占其二,你只要见了他,就一定会知道。”
说话间,声音渐行渐远,大家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那姑娘已经走远了。
白公子知道缘分已经尽力,最后大叫一声:“不敢动问大师名讳,我怕那个人不知道啊!”
那姑娘身形一颤,竟停下脚步,接着一缕细细的声线传入白公子耳中:“南疆,于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