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娘纵马奔驰,本来就有些拥堵的山路被她这么一穿插,显得更加混乱,特别是队前队后不断有目击者说看到了大股追兵。
“让开,都给我让开!”白一娘朝前面的人群大声呼喊。
“大当家的,前面出现什么情况了?”孔明看着一骑将至,举头与白一娘四目相对。
“前面没事,后面有追兵上来,我担心盟主安危啊!”
“后头有赵云呢,你还是去前面维持秩序,叫他们不要慌乱,你看队伍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孔明看在她是大当家的份上,不想言语激烈,这要换在军中,以抗命罪论处不为过。
“赵云不行的,昨天被敌将一招击败,他能保护好盟主么?”说话间,白一娘已经与孔明擦肩而过。
车上的蔡文姬听她这么一说,也开始慌张起来,她忍不住探头望向队伍前面。
“难道你也信不过赵云?”黄月英见文姬不比白一娘轻松,似乎看穿她的心思。
“子龙英勇无双,常常单枪匹马出入敌阵,我倒不担心,只是盟主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蔡文姬说着站起身来,拾剑跃下马车。
“帮我看住小孩,去去便来!”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人早不见踪影,黄月英朝人堆里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队伍依然在向前爬行,只是受后队的影响,行进有些迟缓,白一娘费老大劲,总算穿过层层阻碍,逆行到队尾,蔡文姬跟着后面跑过来。
奇异的一幕出现在二人面前。
确实是曹操的追兵,不下五百骑,盔甲坚厚,刀剑寒光,和昨天的追兵一致,都是虎豹骑的队伍,只是这五百人站在远处并没有冲上来。
李锐在赵云的搀扶下站在队伍的面前,在他的对面,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呆站在雪地上,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着什么,她的身侧,跪着一个虎须将军,似乎在忏悔。
妇人开始一步步向李锐走来,目光充满慈祥,在她的身后,甲胄森森,众兵虎视。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锐突然变得诧异,难道他真的已经变心,他的忠诚被曹操所收卖?
“儿啊,原谅他吧,他也有家人!”妇人眼看走近李锐,又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将军。
“我牵招对天发誓,无论曹公下达何种命令,今生决不对公子用兵!”那人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昔日的主人,眼泪禁不住往下流淌,家族百余人,尽归曹营,他不得不考虑数百条人命。
“好吧,你去吧,请记住你的誓言!”李锐朝他摆摆手,被赵云扶上马车,等妇人也上车,便合起帘子,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谢公子隆恩!”那将在雪里三拜,起身上马,领兵而去,这让焦急赶来的白一娘和蔡文姬松口气。
白一娘回头,双目和蔡文姬对个正着,一丝威胁感在二人之间闪烁如电。
“你不在车上照看好孩子,怎么跑前面来了?“白一娘打马撞过来,似乎有意从蔡文姬身边掠过。
“大当家不是开路先锋么,难道队伍要原路返回么?“
“哈哈,有性格,我喜欢,上来,我载你!“白一娘发出爽朗的笑声,朝蔡文姬递过手去。
文姬也示弱,一拉手,飞身上马,两人一前一后,乘马从李锐的车前经过。
什么情况这是?李锐通过侧窗,见二人都在朝他微笑,有些莫名其妙。
“尚儿,为娘拖累你了!”刘夫人看着李锐冒着汗的脸额,方才下车站立一会,耗费不少体力。
“哪里的话,我本就因该早些去蓟城接您的,都是孩儿的错…”现在乱世存活的亲人只剩下刘氏,李锐怎么不对她倍感亲近呢。
“熙儿的事牵将军都告诉我了,呜——”刘夫人低头呜咽起来,三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现在只剩下一个,心痛是必然的。
“娘亲放心,只要尚儿还有一口气,将来定然会报家门血仇!”李锐激动地跪在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蓟城被鲜卑人攻破,我随灾民四处辗转,幸被牵将军搭救,袁家数你最有出息,娘能活在现在,就是想再看看你!”虽然在李锐心里,他与刘夫人始终存在二个世界之间的隔阂,但刘夫人心中,他还是那个袁氏最为疼爱的孩子。
车队一路向东行驶二个时辰,便到北平城北门,北平属于幽州重镇,袁熙与公孙度达成同盟协议时,便将此城借与公孙度作为战略中转站,如今幽州剩下这最后一城,也要进行战略放弃,全军撤到长城以东。
守城将军韩忠率领二千重骑兵排列城外,城中百姓大部分按计划向襄平迁涉,留给曹军的只有空空一座城池。
“韩将军,这位便是河北盟主袁尚公子!”公孙康将他引见给李锐。
韩忠年近四旬,跟随公孙度十年之久,对公孙家族忠心耿耿,他听闻公孙度被害,坚持不肯退兵,今日终于等到败军归来,幸好公孙康没事,辽东还有希望。
“末将早就听说盟主统领三十万河北联军抗曹之事,要不是北平防务在身,真想和盟主一起大战曹军!”
“韩将军过奖,曹军追袭在后,事不细叙,早点赶路吧!”李锐并不想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是!”韩忠知道形势紧迫,在数日前便开始鼓动百姓撒离,见李锐这么说,返身催动部队进军。
有二千辽东重骑兵在后面压阵,才显出官军的气势,沿途徒步迁涉的百姓纷纷望向部队,露出心安的笑容,只要辽东军队还有序列,下一站才会是安全稳定的目的地。
“韩将军,你驻扎北平期间,可有听说到襄平的情况?”公孙度打马与韩忠并行,想通过他了解一些大本营的情况。
“现在辽东政事由二公子主持,军队由柳毅将军总管,公孙模屯骑兵,张敞屯步兵!”
“阳大人最近身体还好么?”公孙康提到的阳仪,是公孙度最信赖的谋士,出兵河北前,他们之间还有一场闭门会谈,据传言,正是讨论辽东大位的继承问题。
现在公孙度突然暴毙,又没有留下遗言遗嘱,既然公孙恭已然在主持政务,他又怎能甘心将权力轻易交出,公孙康把希望寄托在阳仪身上。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近日为前方军情担忧,一时疏忽,竟忘了派人探示阳公病情!”韩忠拍拍脑门,他与阳仪是至交,当初一起拥立公孙度为辽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