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粥煮好之后,张彻安排其他族人接管发放,自己便提前一步先回去了。
竹园,张彻刚刚掀开防寒的门帘,就见林瑶青的两只小拳已经挥了过来,重重敲打在他的胸膛前怒吼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妹妹!你凭什么囚禁我!夜牢里的狱犯尚且都允许探监呢!你凭什么不许我的家人来看我?我要见我妹妹!我要见我妹妹!”
“好了好了,有话慢慢说,别动了胎气。”张彻捉住妻子的两只手腕,“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见瑶红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夫人有事可以告诉夫君,为夫代为转达。”
林瑶青试图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手腕,“不行,别人我谁都信不过,我只能找我亲妹妹说。”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丈夫,是你最亲近的人,连我你都信不过吗?”
她当然信不过他!
可林瑶青毕竟现在还有求于张彻,也不想伤了丈夫的心,于是嚅嚅道:“抱歉,是林家内部的事,恕我不能多言。”
“你不肯信我,却只信瑶红?”张彻略带讥诮道:“你当真以为林瑶红是什么好人?也就你这种傻子才会信她。”
“你什么意思?”林瑶青斜睨着丈夫:“你休要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跟我耍起小心眼的时候你是一点也不傻,可怎地就被你这个妹妹骗得团团转了?你当真以为你这个妹妹是个值得信任托付的人么?”
“当然!我当然信她!”林瑶青坚定道:“瑶红是我亲妹妹,我不信她信谁?她是最不会害我的人了!甚至连我阿爹阿娘都不如她!相当初林家逼我嫁给你的时候,也就只有瑶红愿意过来安慰我陪伴我,我怎么可能不去信她而反过来去信你呢?”
“什么?安慰你?”张彻咯咯笑着,“就仅仅只是安慰你?哈哈哈,要不说你是真的傻呢!你连你妹妹的真本事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相信她?”
“你在胡说什么?”
张彻松开妻子的手,将其拉至桌边坐下。
林瑶青再要站立,张彻按住妻子的肩膀道:“小傻子,你当真以为你妹妹比你傻是不是?林瑶红她可聪明着呢!人家的武功并不在你之下,这几年一直韬光养晦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就是故意瞒着你罢了。若她真的想救你,完全可以在婚期之前就把你救走,又何苦在那里佯装装弱小来安慰你呢?”
“瑶红的灵力勉强接近中仙位,她怎么可能突出林家的重围救我走?”
“她说她是小仙位你就真的信了?”张彻再笑:“若不是她用了抑灵术,只怕已经冲破上仙位了!”
“我不信!瑶红几次被我的丫鬟打得趴下,又怎么可能是上仙位?”林瑶青忽感酸楚,“你莫要中伤我妹妹......她为了我已经吃了不少苦......上次小岛那事之后,父亲母亲发了好大的脾气,还罚她饿了三天三夜,瑶红若不是真心帮我逃脱,又何苦一次次演戏?”
张彻答:“她若真的想帮你逃,婚前完全可以趁林家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你送走。她若真的想帮你逃,小岛那次大可以释放全部灵力与我大干一场。可是她没有,她一直在假装弱小,一直都在为了自己能好好活着而隐藏自己的实力。”
“瑶红她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林瑶青反问道:“再说你又怎会知道她真正的本事?难不成我这个亲姐姐还不如你知道的多么?”
“以前在鹊华堂我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了,但是一直没有证据。直到婚礼前夜她曾经来找过我,我就顺口问起她隐藏实力的事,她回答说是为了明哲保身。”张彻盯着妻子的眼睛道:“明哲保身懂吗?林瑶红第一个想要保的是自己,当你这个姐姐的利益与她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是不会保你的。她只想保她自己,她只想让自己好好活着。”
往日的许多场景涌上心头,林瑶青也渐渐想起了妹妹的古怪之处。
以前在鹊华堂比武的时候,明明有瑶红是可以赢的,可她却偏偏接了个烂招一败涂地。
家族宴请的时候,别人家的小孩都争着上台表演,偏妹妹一个劲地往后退缩。
妹妹的武功看上去确实不高,可每每遇到危险总能在不经意间化险为夷。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妹妹在故意隐藏实力。
心中虽然已经相信了丈夫的话,可林瑶青依旧嘴硬道:“皆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信。”
张彻笃定道:“等以后你找个机会一试便知。”
林瑶青连连摇着头道:“我想不通啊......这不合逻辑啊......”
“很难理解吗?不知道弓打出头鸟的道理么?”张彻摸摸妻子的发顶,“你们林家这一代韬光养晦的可不止瑶红一人,也就是你这个大傻子一昧知道出风头!你呀,多学学你弟弟妹妹!看他们活得多通透啊!哪个不比你强!”
方才张彻说得是“弟弟妹妹”,也就说除了瑶红,自己的那些堂弟也有人在刻意隐藏实力。林瑶青的脑海中第一个弹出来的就是林璟。若一切都是刻意隐瞒,那林璟的许多古怪之处似乎也有了解释。
冥冥之中,林瑶青竟然相信张彻所言全部为属实。
林璟他们终究是只是堂弟,尚且隔着一层血脉,林瑶青不愿去怪罪。可瑶红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却欺骗了自己那么久,林瑶青的心中觉得非常不是滋味。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去责怪妹妹或者报复妹妹,事关林家的存亡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林瑶青扯着丈夫的胳膊摇晃道:“夫君,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爷爷,经你如此提醒,我觉瑶红也信不过了,我只想当面告诉我爷爷。”
见妻子非要当面找林族长议事,张彻肯定是不愿她出门受险的。可若将林族长请过来,恐怕会惹得父亲生气。毕竟在父亲心中,只有小辈去拜见长辈的道理,万没有让长辈来探望小辈的礼数。
“当真如此重要么?”张彻反复追问。
“当真!真的很重要!”林瑶青眼神决绝,“不论是让我去见我爷爷,或者让我爷爷来见我,都请让我们见一面。”
“我若是不许呢?”
“张彻,我已经很久没和你闹过了。”她的语调瞬时变得冰冷,“可如果这次你不能如了我的愿,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