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热,好热。”初九从睡梦中惊醒,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双手用力扯动领口为自己扇风,“怎么这么热啊!”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盖的棉被是四层。
颛一心无愧意,开口便是一个让人不好反驳的理由,“夏天当然热啊!”说完,看向指示灯熄灭的空调,补充道,“而且停电了,空调不工作,自然会更热一些。”
“哦。”初九拽起领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迷迷糊糊躺了回去。
颛一拿起座机旁边酒店配备的记事本,当做扇子给初九扇风,同时抓起棉被重新给初九盖了回去,“睡吧,我给你扇风,但被子要盖好,你一身汗,吹到凉风会着凉的。”
初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未来借着窗外的光,看到颛一一边扇风一边掀起棉被床尾和床侧的棱角,分为两次折叠到初九身上,一层棉被再次变成四层。她抬手捂住额头,说:“太无耻了吧你!这有什么好玩的吗?”
颛一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快乐,其实很简单。”接着又说,“别担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困了就放心大胆睡,也会给你盖被子的。”
“呵呵呵……”未来发出一阵冷笑,“汝听,人言否?”
颛一拿着记事本给自己扇了扇:“朕闻,字字肺腑!”
未来拿起柜子上的香烟,掏出一支,将烟盒扔了回去,说:“对方不想跟你说话。”
……
颛一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前台小姐态度非常好,先是语气诚恳的道歉,后是说会送上免费的餐点,再是表示马上派工作人员上门检修。通话结束,黑暗的房间里立时显得分外安静,未来的吞吐烟雾、初九的燥热呼吸、耳机的舒缓音乐,三者便是最大的响声。颛一能听到背后两米外,桌子上红色的入耳式耳机里,传出的是一首口琴曲。曲风如山间的泉水,细细流淌,时而有山鹊鸣叫,十分应景。
当然,应景的前提是,不考虑今晚遭遇的一切。
稍顷,一股熟悉的气味配着烧烤自下而上。电梯门打开,走廊里多出几声沉重的脚步。来人用鼻子按下门铃,因为没听到声音,又用鼻子按了一次,仍旧没听到声音,便用脑门敲响了房间门。
“您好,麻烦请开一下门,您点的外卖到了。”
先一步闻到气味,知道是外卖到了的颛一,已经提前站到门后,等对方一敲门,便打开了房门。
这么快打开门,加上里面漆黑一片,吓了送餐姑娘一跳。
她的名字叫小碟,是丧尸背景邻居家的女高中生,是海怪背景的贴身丫鬟。
“先生,这些是您订的烧烤。”小碟费尽力气提起手里的七个塑料袋,每一个塑料袋中都装着一个油纸袋,油纸袋内是各类竹签串起来的烤串。“不好意思,今晚的客人太多,人手实在不够,所以送晚了。”
颛一瞅着曾经的邻居,曾经的丫鬟,不再是丧尸背景的长发披肩,不再是海怪背景的小哪吒头,换成平添几分帅气的齐耳短发,称赞道,“新发型不错。”
“啊?”小碟一怔,随即脸颊发红,又颇为疑惑地问,“先生,您以前是见过我吗?”
“是啊。”颛一笑了笑,不给小碟追问的机会,转移话题道,“我的啤酒呢?”
“哦,对。”小碟赶紧回道,“请您稍等一下,东西太多,我一次拿不上来,啤酒和剩下一部分烧烤都在车上,我这就去拿上来。”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变化”特性,颛一没有选择帮忙。即便小碟的眼神中隐藏着期待,蕴含有想要寻求帮助的意思,他也没有离开房间。
……
“熟人?”未来抓起冰凉的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猛灌一大口,“呼,不错,温度刚刚高。”接着放下酒瓶,双手抱住脑袋,“哎呀,太大口了,凉的脑仁疼!”
“嗯,丧尸背景和海怪背景的熟人。”颛一拿起一瓶酒,用手指掰下瓶盖,看着未来抱头蹲在地上的模样,感觉比烧烤更适合下酒。他记得以前遇到没起子的时候,都是未来帮他和楼兰咬开。如今自己徒手就能掰下瓶盖,还要时刻小心不能把瓶子捏碎。人生真的是变化莫测。
夜半,二十点零分零秒,相当于地球的二十四点零分零秒。距离小碟送来烧烤,没过去几分钟,未来刚刚松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每晚都会跑出来逛一圈的暗夜精灵,从手镯的光芒中现出身影。她俯身低下头,在初九耳边低语了几句不明含义的话语,强行把盖了四层棉被的初九从睡梦中吵醒。初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呼,好热,好热,太热了。”然后瞅向头顶上披头散发的暗夜精灵,当即侧了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觉。
半夜三更睁开眼,迎面便是一个披头散发皮肤发紫的女人脸。这样恐怖的一幕,初九早就习惯了。而且觉得好烦。
今晚,暗夜精灵赶上这个世界的凌晨,往往是各类鬼故事喜欢描写的时间,并没有任何特殊含义。仅仅是由于不同世界背景的时间差,让暗夜精灵每晚出现的时间都不一样。时间久了,甚至会白天跑出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记录,颛一已经确定,暗夜精灵每次主动出现的时间和上一次出现的时间,二者的间隔是31.25个小时。假如暗夜精灵主动跑出来,真的是由于闹铃功能,那么出产“3D全息投影智能手表”的精灵世界很可能是31.25个小时一天。
“您好,麻烦请开一下门,我是来检修电路的。”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
颛一打开了门。来人咬着手电筒,先是更换了保险丝,但仅有浴室内的灯亮起。“看来灯泡也坏了。”此人从走廊搬进伸缩梯,将坏掉的灯泡统统换成新的。房间恢复明亮,落地窗外的景色褪去,变成屋内物件与人的倒影。
等眼睛适应光线,未来看清了维修人员的面容,是一个头发卷曲满脸胡渣的中年大叔。她凑到颛一耳旁,用手遮住嘴巴,小声嘀咕道,“诶诶诶,这不是你三儿子吗?”
“嗯。”颛一轻声应道。眼前这个人,在上一个背景的全名叫做拉森·西尔托。是他的第四个孩子。拉森上面另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拉森在上一个背景是五十四岁,本该是三十几岁的面容,但由于年轻的慢,看上去是四十多岁。
颛一问道:“请问,您今年多大了?”
拉森把坏掉的灯泡整整齐齐摆放进工具箱,回道:“哎,四十七了。”
颛一在心里思考了一番,表面上什么也没表露出来,“麻烦了。”
“应该的,希望你们在本酒店住得愉快。”拉森左手拎起工具箱右肩扛着伸缩梯往外走。“诶,这是哪来的皮球?是你们的吗?”拉森低头看着门外走廊上的地毯,忽地瞳孔放大,一屁股坐到地上,声音充满了恐惧,“人……人……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