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怨，也不恨。
甚至她是羡慕过的。
羡慕赵琦玉有那样也好的母亲，愿意为她做那么多明知道是错，却还愿意去做的事情。
但越是这样，她才越不能接受真相。
李慧，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她认可的长辈，可是，她不能接受她成为她的母亲。
但是白琳琳的担忧又不仅仅止于这一点，还有很多方面。
最大的威胁了，就是来自于冷阳。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世的，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到现在才告诉她。
白琳琳有理由怀疑。
如果自己一直不同意冷阳的要求的话，大概他会直接把她的身世告诉李慧，而不是特意避开李慧，私底下单独告诉她。
这个消息，即使提醒，也是威胁。
就是白琳琳最后真的不同意和冷阳回M国，冷阳大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那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相反的，找了小女儿那么多年的李慧极有可能还会非常感激她。
而且如果那个时候冷阳向李慧提出联姻什么都，知道安安的存在的李慧，恐怕不会允许她的拒绝的。
不管怎么看，这都没办法找出一条生路来。
她就像是被围在一个处处是陷阱的山洞里。
稍微不注意，行差踏错一步，也许之后的事情，就不再由她自己做主了。
白琳琳顿时有些头疼不已。
就在她烦躁的时候，“琳琳……”
李慧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白琳琳一惊，连忙抬手擦干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整张脸的眼泪，“慧……慧姨……”
明明是已经认可习惯了的称呼，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以后，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李慧站在台阶上，外面幽暗的月光勉强可以看到白琳琳的身形，她叫她的声音，李慧已经判断出来，白琳琳和冷阳的谈判，也许进行得并不顺利。
不然向来性格坚强的白琳琳不可能会哭。
她也将白琳琳那忽然怪异的叫她的语气当做了突然被她发现她的难堪时的尴尬。
倒也没有多想。
照顾着白琳琳的面子，她站在台阶那里，不再靠近她，语气轻柔的问她，“你没事吧。”
白琳琳顿了顿，“我没事，您……您怎么忽然过来了？”
在那个猜测的事情出来以后，她是不太愿意和李慧独处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是不太愿意见到对方。
不是因为怨恨或者其他的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而已。
“我是看见冷阳进去了，就问了你一句，他说你还在这，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语气里的轻柔安慰大概是最能让人放松的了。
可是白琳琳却怎么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坦然的面对李慧。
她绞着手指，“我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谢谢慧……慧姨担心了。”
“琳琳，你怎么现在跟我这么客气了？”
李慧有点奇怪。
她走到白琳琳身边，看着她低着头，一副不愿意看她的样子，李慧以为她是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哭过。
这样自尊心超强什么的，她自己也是这样，倒也能够理解。
她伸出手拍了拍白琳琳的肩膀，“要实在不行，你就和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他冷家虽然强，可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李慧护短的话让白琳琳一愣，心里愈发的沉重，实在是对面前这个极有可能是她亲生母亲的人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又怕被看出来什么。
就算真的没有办法，一定要认这个亲生母亲，白琳琳现在是做不到的，她也并不打算马上把事情告诉她。
白琳琳她胡乱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们进去吧。”
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却被李慧叫住了。
她停下来，攥着自己的手，“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慧已经察觉到白琳琳的不对劲了，“琳琳，你怎么怪怪的？”
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就这么短短的和冷阳说了一会话的功夫，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白琳琳身形一僵，“没，没有啊，没什么的，就是，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她凌乱的话语让李慧没忍心继续拆穿她拙劣的谎言。
她问了另一件事情，“你这两天和佳荷姐联系过吗？”
肖佳荷走了没多久，李慧是和程家那边直接联系的。
虽然因为那些芥蒂，年少时关系最亲近粁亲密的他们，自从结婚后，就很少因为私事联系什么了。
即便是面对面，肖佳荷也很少和她说话，她知道她大概还是在怨她的。
之后程家举家搬迁到了国外，李慧仔细想过，也许未尝没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加上她那几年正是情况最严重的时候，很多事情都顾及不到了，也就把那些事情暂且遗忘了。
距离远了，相互之间联系也就更少了。
即便她偶尔情绪好一点了，打一个电话过去，肖佳荷也是不冷不热的，一副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都样子。
但是她知道，肖佳荷就算是怨她，始终在她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她们的童年，乃至于少年，彼此都是亲密无间的相处了进二十年。
她了解肖佳荷，正如肖佳荷未尝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可她虽然对她态度很冷淡，却并不制止程煜偶尔的看望，偶尔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些她拖程煜带来的只言片语。
后来她就学会了淡然。
也许她们曾经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友谊，一辈子也就只能保持那个样子了。
但是那一次肖佳荷突然回国去见她，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因为愧疚，她小心翼翼的对待她，甚至语气里偶尔还会有一点讨好的情绪在。
肖佳荷好不容易见她一次，她即便想问她是不是还在怨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可她却不敢问。
只能静静的和她说着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小女儿，而后在丈夫的存在出现以后，她就冷着脸离开了。
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肖佳荷对自己丈夫有一点好脸色的。
李慧隐隐有着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