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铳冥忍不住感到惊讶，在铳冥的视野里，陈凌峰当然是一直待在冰洞里的，铳冥的密封完成的很好，里面应该是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但是陈凌峰却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
如果不是猜的，那么大概就是来自于他身为武士的感知，可是这样的感知能力大概也就只有银面狱修罗那样的人物才能达到的地步，铳冥完全不知道陈凌峰在感知的层面上还有这样的造诣。
“云端的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要想达到目的，可从来都不只有一个手段。”陈凌峰对着铳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但是陈凌峰的表情看起来完全就是勉强的笑。
能看到那么多的魔驚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事情，这意味着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不过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么多的魔驚在周围，陈凌峰和铳冥不用去应对别的生物。
魔驚群即便是在柯察莎也是很大程度上横着走的存在。
“是你的翅膀！”铳冥脱口而出，在某个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如果陈凌峰真的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当然就要留下什么，铳冥无论怎么想，也都只有在进入冰洞之前留下来的羽毛，那些东西陈凌峰展开翅膀之后留下来的，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起了大作用。
“嗯哼……”陈凌峰显然是有些得意的。
“你绝对是一个下棋的好手，什么都像是留着后路。”
“如果身为云端的人连这点意识都没有，那么我觉得你应该退出，云端的人不是完美的，但是我们都走在变得完美的路上，你也不例外，你的追求不应该是单纯的力量，太过于庞大的力量只会让你迷失。”
陈凌峰的语气并不像是职责，明显更像是提醒，但是铳冥对这个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他开始沉默起来，和陈凌峰面对面休息。
“怎么不说话了？”陈凌峰首先开口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尴尬，这也让陈凌峰感到很好奇，铳冥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沉默的人。
“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时候我们都需要休息，只有有效的保持体力我们才能逃出去。”铳冥冷冷地说，不是因为他的语气很冷，而是这里的空气很冷，铳冥说话的时候甚至嘴唇都在哆嗦。
“你就那么想逃出去？”
“怎么……你难道不想吗？”铳冥回过头盯着陈凌峰，那意思大概是在说你想不想死的无所谓别把我带上就行。
“五五开吧，活不活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我不否认在这种时候还是应该节省体力的说法，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需要交流，不是因为活下去，而是为了让夜晚变得更加有意思。”陈凌峰轻声说。
“没有命，再多么有意思又有什么用呢？”铳冥反驳陈凌峰，在刚进入寒冰空间的时候铳冥对于活下去还没有那么好的兴趣，但是现在铳冥发生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当然是好事，但是他显然变得急躁起来了，这是他的性格，不是陈凌峰可以轻易改变的东西。
“可是你就能保证你节省了体力就一定可以从这里安全离开吗？别傻了孩子，我们存活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把握去尝试我们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等死的事情就是武士该做的，就是云端的人该做的吗？”铳冥怒声质问，近乎咆哮的边缘，铳冥觉得陈凌峰根本就不应该把这种话说出口来。
“你看……人人都是理想主义者不是么，只是在时候不到的时候你们选择隐藏自己的内心。”
“如果……如果把我丢在这里，你的存活可能性要更加大一些。”铳冥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实际上他说的很肯定，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带着累赘对于陈凌峰来说只会是一个拖累。
“说起来倒是没错，但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陈凌峰看了铳冥一眼，“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让我已经感到非常的震惊了，在你刚加入云端的时候，我知道你是绝对会放弃同伴的那种人，但是现在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老实说作为前辈我的内心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那还真的是我的幸运喽？”铳冥说，“我刚加入云端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废物，虽然现在也那么觉得，但是比一开始要好了一些。”
铳冥最先接触的人，大概就是陈凌峰了，因为铳冥在云端的居住就是陈凌峰安排的，第一天的时候他们就会过面聊过天，虽然表面上相谈甚欢，但是实际上那个时候铳冥在内心深处就给陈凌峰贴上了标签。
铳冥来到云端，目的最大的，大概就是左凌煜了，也有可能他所盯着的，是左凌煜云端之主的位置，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左凌煜的力量。
“哈哈，虽然我年长你几岁，而且你说的话换个人来多半在这里就打起来了，但是我不介意，因为我很喜欢你跟我说真话的样子，会让我很有一种成就感。”陈凌峰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哪怕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寒冷始终没有减弱，到现在陈凌峰都感觉麻木了。
他偶尔会扒开冰块来吃，凭借这个他们大概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至于寒冷的问题，陈凌峰只能坚信自己能撑过去，所以他才一个劲地找铳冥说话，让他的注意力分散，让寒冷不再那么明显。
“我是东方人。”铳冥忽然说，他真的没来由地想要和陈凌峰聊点什么，大概是因为陈凌峰很多东西说到他的心坎上了，武士说到底还是不是什么铁一样的机器，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也会有爆发的时候。
“看得出来。”
“但是我的记忆也就只记得这个。”铳冥又说，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能开口说这样的东西，铳冥大概做了和去死一样的决定。
“真的假的，算是绝症吗？没有治疗的希望吗？”陈凌峰真的吃了一惊，这是铳冥从未说过的过去，
“我去看过医生，但是医生说我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后来我知道了……这是一种代价！”铳冥抬起头也和陈凌峰对视，“我知道你们会调查我的过去，但终究只能是一个轮廓或者是一个大概，偶尔那些东西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像是不存在的，我没有任何的感觉，你不会懂这种感受，像是全世界就我一个人是怪胎，心里很多时候会有莫名的苦闷，但是都不知道跟谁去说，我没有朋友……或者说那些人都被我忘记了……以前还尝试过用日记记录下来，但是某一天我连本子放在哪里都忘记了，我的记忆始终都在被冲刷，恐怕真的有一天我会连自己加入云端的目的都忘记了……一想到某一天起床不知道德莫克是什么地方，大概会觉得怪可笑的。”
“一种……代价？”陈凌峰精准地抓住了铳冥话里的关键，陈凌峰反复思索着这两个字，他完全没明白铳冥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
“我能复制别人的武技。”
“看得出来。”陈凌峰不认为这是什么秘密，在很多地方铳冥都展现出来了这样的天赋，甚至在寒王的面前也毫不畏惧，当然也就是因为铳冥这样的行为让寒王感到了不悦，所以他才废掉了铳冥的双腿。
“但是我以为那真的是你的天赋。”陈凌峰忍不住又说，他私下里也和其他的云端成员对于铳冥这个新人有过评价，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武技于一身，对于年轻人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没有人能说得准，但是不得不承认铳冥的强大。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甚至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顶尖的高手，与都德圣徒上的猩猩比肩，但是这样的话说起来又太过于假空大，如果时间能够是无限的，那么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武士都将拥有王座。
“我起初也是这么以为的，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成为武士的了，在我现在的记忆里，还能够记住的，大概就是离开东方之后，像是睡一觉一睁开眼就在西方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不只是这些记忆，还有武技，绝大多数在东方学会的武技都忘记了，所以我只能往前走，失去记忆是代价，而复制武技是天赋，我要利用我的天赋变得更加强大，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只要你不顶着云端成员的名义到处为非作歹就随便你好了。”陈凌峰说，“不然云端不会放过你，左凌煜也不会放过你。”
“现在的云端之主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左凌煜了吧，他现在每天躺在床上，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如果整个云端重新洗牌，你绝对是上位的最佳人选……”
“不然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在左凌煜死后我帮助你成为下一任云端之主，而你通过云端的职务便利给我一定的好处……”铳冥显得很兴奋，这些话大概是一开始他在脑子里就想好了的。
但是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陈凌峰一个大力的手刀砍在他的头上，这一手没有带着额外的攻击力或者附带的灵力，最多也就只是让铳冥吃点痛而已。
但是陈凌峰的手当然是冰冷的，连他的身体都带着一些僵直。
“啊……疼……”铳冥捂着自己的脑袋抱怨。
“左凌煜不会死，至少也要到我们穷尽所有手段之后，而且我也不会成为云端之主，必要的时候我们会重新联系荆泽或者是温特伯恩，在这一点上他们更优秀，他们还在云端的时候，左凌煜就跟我说过这个问题，他们很合适。”
“荆泽和温特伯恩？”铳冥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显然是愣住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往下说。
“是不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我们和左凌煜商量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把他们赶走。”陈凌峰看出了铳冥的疑惑，在这个问题上，大概只要是个人就会觉得不可思议。
更何况铳冥在云端里也会听到这样那样的传闻。
“是的。”铳冥老实地点点头。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左凌煜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世界上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温特伯恩了。”
“温特伯恩？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他。”
“温特伯恩这个人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他的底蕴很强，当年我就觉得他不简单，现在的他大概可以搞定整个云端。”陈凌峰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相信你应该去学着注意一下这个人。”
“整个云端？”铳冥当然是震惊的，陈凌峰的话有一定的考量，这个世界上的怪物很多，绝对不可能只有铳冥一个。
“温特伯恩很棒，虽然与他看起来的表面完全不一样，如果温特伯恩来领导云端，在温特伯恩抱着友好的态度下，他多半能带着云端走向更辉煌的一面。”
“你需要休息，我们之间如果有什么话就等到活下去再说，在武葬野里，我们还要去和寒王复仇。”陈凌峰看着铳冥，说话的语气像是命令。
但是下一刻陈凌峰又转过头去，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并不好，他需要在安静的情况下稳定起来。
——
荆泽在市集上开始摆摊，昨天的痕迹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祭夜容也跟着一起来的市集，但是现在她应该是去纺织店里干活了，如果真的全部经济都靠荆泽一个人来，这样的缺口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要攒钱。
为了生病的时候可以看病，祭夜容也很懂事的对这些事很上心，偶尔也会找着活去干，最多的就是靠近荆泽店铺的纺织店，荆泽也不需要过于去担心她的安全。
但是现在荆泽可是完全没有赚钱的想法，接连的幻境让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甚至可以说是迷失了方向，连什么是真实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