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孤鬼（一）

“我怕你的预感成真，我们的路径真的没有办法避开他们吗？”荆泽沉声说，这些事情交给云端和影卫才是最好的，他们会有办法而且一定会有办法。

因为无论是安西还是左凌煜都很清楚，如果七宗罪真的成了气候，那么最有可能让七宗罪下手的就是吟灵段和德莫克了。

“如果命中注定你要经历遭遇，你觉得绕路会有用吗？”温特伯恩说。

既然温特伯恩都这么说了，那么荆泽也就没有必要说别的话了，他看着温特伯恩再一次待上了眼罩，他真的要在这节车厢里面混合着血腥味睡觉么。

荆泽知道这一路上和温特伯恩不会有更多的对话，荆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温特伯恩的改变很大，甚至于可以说是露出了马脚。

天性使然，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里有这样本质上的改变，除非这才是温特伯恩本来的样子。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荆泽的猜测，温特伯恩是他的伙伴，在这一点上荆泽不会否认，荆泽会给同伴足够的信任，这是一定的。

温特伯恩有闲心睡觉，但是荆泽却是一点都睡不着，他的视线始终凝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就像是他的过去，他现在正在走向未来，一个崭新的未来。

两天以后列车上的血腥味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两天的时间车厢内也散去了很多，但是车厢内的尸体倒是更多了一些，所有进车厢的人基本上都被杀死了。

有的是荆泽做的，也有的是温特伯恩做的，温特伯恩真的携带着防身的枪械，这辆列车上大多数都是普通的民众和乘务员，他们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武士也不见得是满世界遍地走，荆泽的身边传来动静，那是温特伯恩缓缓睁开眼，这家伙几乎可以说是睡过来的，两天差不多睡了三十个小时。

荆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许身为武士本身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睡觉，也许荆泽早就适应了睡眠不足的人生。

“马上要下车了，你饿吗？把饼干吃了吧。”温特伯恩说，这两天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温特伯恩携带着的食物活过来的，大多数都是饼干和水。

量很少，也就是一个人能饱两餐，但是被他们两个人分，两天里吃的也并不好，荆泽虽然无所谓，但是温特伯恩一路上抱怨不断。

温特伯恩倒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做长途列车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想到荆泽的加入。

“不用，我不饿。”荆泽轻声回答，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左右，早上的时候荆泽已经吃了点东西，如果需要吃饭地话搞好居住的地方以后他们可以直接吃晚餐。

“我们搞不好真的连晚饭都吃不上了，如果我们真的被约瑟吁提盯上了，他们的追杀就不可能到此为止。”温特伯恩起身，列车已经近战，他和荆泽做着最后的提醒。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荆泽起身的时候忽然僵住了，“你确定我们现在还需要下车吗？”

“我们已经悄然被包围了，他们不可能认不出我们来。”荆泽把选择权交给温特伯恩，下不下车实际上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什么地方战斗的选择。

“申项苑这样的城市其实算是很大的。”温特伯恩低声说，“我们后面有辆列车似乎要发车了。”

温特伯恩显然是在提醒荆泽，但是这样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们不知道那辆车通向哪里，如果是更加危险的地方怎么办？”荆泽透过窗外看着后面的那辆车，车厢没有多少，但是绝大部分都已经坐满了人。

“你有把握从这里突围吗？”温特伯恩反问。

“很难，他们把车站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不断地有人赶来这里。”荆泽面露难色，“如果真的打起来，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从间隙中保住你的命。”

“那我们就去那列车里！”温特伯恩说，“哪怕里面是埋伏，一旦列车运转起来，狭小的空间里我还得能帮点忙。”

“要动起来了，我们没有选择！”温特伯恩再一次低吼，这辆列车的所有人几乎都下车了，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有穿着便装的人在人群里攒动一个一个搜查。

他们人数多而且速度快，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车厢上来，留给荆泽选择的世界不多了，身后的列车开始缓慢地流动。

“我可不是一个犹豫的人！”

当温特伯恩还想回头继续劝荆泽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荆泽提了起来，后面的窗户被炽烈击碎，荆泽带着温特伯恩一齐跳窗，在运转起来的列车中刺入一刀，荆泽和温特伯恩慢慢地爬上车顶。

这一幕被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不需要对比照片也能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他们所寻找的目标，但是列车已经发动，速度越来越快。

“低头！”荆泽猛地把温特伯恩的脑袋狠狠地按了下去，温特伯恩的额头渗出血液，荆泽的力量很重，火星在面前的铁皮上面溅射。

他们到底还是埋伏了狙击手，如果不是荆泽手疾眼快，温特伯恩多半就被一枪爆头了，他们可以开出第一枪，但是第二枪显然是没有机会了。

炽烈的锋锐不是寻常刀具可以比拟的，荆泽用炽烈在车顶上切开一个口把温特伯恩丢了进去，荆泽下一刻也跳了下去。

温特伯恩还来不及站起来，荆泽就落到他的旁边，但是当荆泽看清楚眼前的场景的时候就愣住了，无声中冰冷的东西从背后抵住了他到底脊背。

荆泽慢慢地举起手，不需要看也能知道那是真家伙，眼前整个车厢都像是别人的地盘，荆泽眼前的都是穿着同一黑色制服的男人。

很有几个戴着墨镜掩饰眼神的凶相，没有穿黑色西装的想必就是他们的老大。

荆泽悄然看了看旁边的温特伯恩，温特伯恩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他直接从背后被人按住了。

“给我一个让你们活下来的理由。”没有穿着黑色西装的显然就是他们的老大，老大转过身来，他的领口系着黄色的丝巾，一身休闲装，脚下的皮鞋铮亮，与周围的这些人的装束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们活下来，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荆泽涩声说，死亡的威胁几乎在他的眼前扩大，不仅仅是身后的那把枪，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全都是大口径的。

荆泽没有足够的防御力去面对，这么近的距离他闪避不过去的，而且温特伯恩也被控制住了，哪怕荆泽自己可以跑，但是温特伯恩跑不掉。

“那些人是来追你们的？”整个车厢似乎只有这位老大有发言权，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你们应该知道那是本地的军队，我很难想象你们的身份。”他又说。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温特伯恩的声音很低，因为他的脸都被按在了地板上，他要说话必须得花费很大的体力。

“熟悉我的人一般都叫我孤鬼，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如果说你们想要了解我的身份地话，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是申项苑的地头蛇，绝大部分地下的灰色产业都是我在控制，也就是你们所理解中的黑帮。”孤鬼也摘下墨镜，他的左眼是白色的，他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他的脸上有一条斜着的刀疤。

无论怎么看都显然是个狠角色，他的身体上有不少伤痕，多半就是在和别的帮派斗争中留下来的，也只有这样身经百战的人，才能直接称自己为地头蛇。

他有这样说话的自信，至少现在这节车厢是被他所控制。

“据我所知申项苑的大部分地下产业都是合法的，无论是赌博还是情色。”温特伯恩说。

“所以这样的地方就容易滋生我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肥肉谁都不愿意放弃……”孤鬼从桌子边拿出酒瓶倒入他面前的被子里，酒香忽然在空气中蔓延，不需要仔细看也能知道那应该是不得了的好酒。

“几个月前申项苑就已经贴了通缉犯的标示，银面狱修罗……你很像他，或者说，你就是他！”孤鬼指着荆泽，“听说你的人头在吟灵段可以换到十艘飞艇……这是让国家都不得不在意的财富。”

“只有弱国才会在意这点钱。”荆泽冷冷地说。

“看来你应该就是从吟灵段出逃的银面狱修罗，真是没有想到那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有一天落到我的手上。”孤鬼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嘴里镶着的金牙，光是这副样子就招人讨厌。

“两位为了逃命跳到这辆列车上，可你们知道这辆车的终点是什么吗？”孤鬼又说，“花街，整个申项苑最有吸引力的地方，那里的女人不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但绝对是个全世界活儿最好的。”

“申项苑的花街人口差不多可以和吟灵段比肩，那里有着循环的生态环境，因为情色行业合法，也就滋生了很多别的职业，小偷抢劫是常事，没有本身的人从来不去那里，即便是申项苑的警察每次去那种地方也就只是收点保护费而已。”温特伯恩轻声说。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看起来你对于申项苑很有了解，你说的没有错，虽然我说花街是我的有点夸张，但是我可以说我在花街完全就是只手遮天的。”

“你不想杀我们？”荆泽开门见山，“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对于孤鬼这样的人来说，杀人对于他不算是一个事情，更何况荆泽的人头还那么值钱，但是说来说去他宁愿废话都没有动手，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善心大发。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荆泽很清楚，这个人只是想利用他们而已。

“听闻银面狱修罗以前的行当是暗杀的？”孤鬼忽然站起来，他的手里端着就被，周围的大概都算是他的保镖，保镖们理所当然地给他让道，但是他们始终都没有放下手里的枪。

“你想让我帮你杀人？”荆泽皱眉，他的事情被暴露在世人的面前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而且荆泽也不喜欢这样被别人胁迫着做事的感觉。

“聪明。”孤鬼示意周围的人把枪放下，“我所有的产业都可以失去，但是唯独花街不能丢，你知道这地方利润有多大，但是申项苑的地头蛇可不只有我一个……”

“很久以前有很多，但是这几年里在我的打拼下，真正可以和我分庭抗礼的，也就只剩下一家而已，我和他两分花街，可是我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我并不想和他有这样的分享。”

“如果我不帮你做呢？”荆泽看着周围的保镖真的放下了手里的枪，如果荆泽要动手现在显然是最好的机会，但是荆泽没有，因为他没有办法确定这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

“如果暗杀掉了我的对头，那么你会获得我的友谊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孤鬼轻声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自然也不会活着放你离开。”

“就凭你们？”荆泽轻蔑地笑了笑，周围的这些人都放下了枪，如果荆泽拼命，未必不能闯出去，而且温特伯恩也没有继续被按着了，不行这家伙可以直接跳窗。

“如果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孤鬼重新坐回了他一开始的那个位置。

荆泽看着孤鬼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在荆泽的感知里，这些保镖倒是有点意思，他们始终提防着荆泽，也可以说是他们害怕着荆泽的出手。

如果真的打起来，荆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荆泽也许可能会死，但是要换掉几个人的命不是问题，他们恐惧的大概就是这个。

他们虽然都是孤鬼的保镖，但是他们都怕死，他们不是真正地为孤鬼卖命，这一点上孤鬼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让荆泽帮这个忙。

因为别的人他不能信，没准儿这些保镖里面就有敌对势力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