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复杂太严重，白玉堂这个从没搞过政治的人，听着有些头疼。
而郑玉和秦慎明都在官场混过，眼下的形式有多严峻，彼此都心中有数。
即使郑玉不属于朝廷上的任何一党，即使党争形势如何激烈，对他都不会有多大影响。
然而，作为一个臣子，他终究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和平一点，别总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我没有做过舞弊之事，自然不怕他们泼脏水，即使他们想诬陷于我，那也是白费心机，我在朝中的好友，对他们的行为，绝不会袖手旁观！我的事情，没那么复杂，世子爷你太杞人忧天了！”
秦慎明不知怎么的，竟然开始有些抗拒郑玉了，甚至，言语中透着些许赶人的意思。
白玉堂本来以为大家能够平心平气和的商量问题，不曾想，最后还是会落到这种火药味十足的境地。
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倒是希望能够好好说话，只是他们两人谈的事情都是关于朝廷政治，她没有接触过那些事情，自然也插不上嘴，想劝你几句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杞人忧天？我来只是想提醒秦先生，苏泽苏元，对你可是怀着恨意呢！如果你不想惹火上身，还是不要把苏元留在学院里比较好！”
秦慎明目光隐晦的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微微皱眉，摇头不赞同道。
“苏元不过是个十岁孩童，他爹已经去世，身为罪臣之后，如果让她他开书院，那还能去哪？又有哪座书院敢收留他？孩子总是无辜的，在不能确认苏元有什么不轨行为前就要把他赶出书院，避免有失公允。”
“十岁孩童？当今皇上十岁的时候便知道笼络人才收买人心，先帝十岁的时候，就和前朝丞相争权，十岁，已经脱离了懵懂稚童的行列，太白兄，你的心软，指不定有一天会害了秦先生！”
郑玉面色严厉，不冷不热的语气中透着明显警告。
对方这也是一片好意，白玉堂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他们会有这种担忧，十分正常。
只不过，家受过现代教育的她，总是无法狠下那个心。
十岁的孩子……现代十岁的孩子，估计小学都没读完，怎么可能会知道算计别人？
然而，在各个朝代里，十岁的孩子，就已经值得重视警惕了。
白玉堂也不是没有想过把苏元开除，只是那个孩子在书院战战兢兢，平时也非常低调从不主动惹事，乖巧的令人心疼。
她实在无法做到将那个孩子开除。
“秦先生，你本人对此是怎么看法？你赞同世子爷的话吗？”
白玉堂转过头问秦先生，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儒，应该也知道有教无类这个道理吧？
白玉堂心中猜测，秦慎明肯定不会赞同把苏元开除，然而，现实总是充满了各种反转惊喜……
或者这不叫惊喜，对白玉堂来说，这更像是惊吓。
“我赞同把苏元开除，在这书院里，有许多学子并不喜欢苏元，在一大堆不喜欢他的人中痛苦忍受着别人的鄙夷，不如直接离开这个令他痛苦的地方！”
白玉堂久久沉默无语。
虽然因为她警告过不能出言讽刺鄙夷，日址了语言冷暴力。
可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遏制的。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成长，苏元的心理健康可能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白玉堂想了想，问道：“如果真把苏元开除，秦先生该如何安排他的去处？”
秦慎明张口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秦先生，对于苏元，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白玉堂不允许这样的沉默继续下去，又问了一个关于苏元的问题。
书斋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不等众人说开门，门就被推开了，苏元拎着精致的食盒进来，抬头就笑着说：“太白先生，你几日未回来，学生怪想念的，这不一听说你回来，我就带了你最爱吃的蟹粉酥来了……”
走进来后，他才发现书斋内还有其他人，那欢快的话语，在看到秦慎明和郑玉后，便戛然而止。
“原来还有……秦先生在……世子爷也在，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三人面面相觑，各自眼中都有不同思量。
白玉堂率先出声道：“没有打扰，正巧，我们在说关于你的事情。”
白玉堂面色冷淡，淡然自若的语气，平白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苏元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忐忑心虚，在众人还没察觉之前便收敛了起来：“不知先生在说我什么？”
“我在问秦先生，说在他眼中，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白玉堂直接就把刚才的问题说了出来，这种问题虽然有些过于敏感，但是，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秦慎明虽然牵扯到不少官场是非，但是他本人仍然是个磊落君子，对于一个十岁孩童，白玉堂相信，就算印象再怎么差，秦慎明也不会像郑玉一样，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十岁的孩子，所以，她才敢当着苏元本人的面，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苏元这个孩子，平日功课完成的最好，也是众学子中最为聪慧的，只是罪臣之后，三代之内不得科举，非常可惜。”
秦慎明果然没有说出什么贬低的话，只不过这话，有些伤人而已。
白玉堂转眼去看苏元脸色，他此刻脸色长白，眼眶微红，想要用笑来掩饰此刻的痛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还没说完……”秦慎明落在苏元身上的目光非常冷淡，轻飘飘的目光，却宛若千钧重担，让苏元感到了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之感。
“一提到科举功名，他脸色就变的这么难看，由此可知，这个孩子，心底还是向往功名的，只不过因为受了他父亲的牵连，葬送了锦绣前途。
既然已经无法科举，自然也不需要留在崇新书院，如果太白小友也是担心他没有好去处的话，你大可放心，我为他寻一处乡村下普通私塾，让他能够继续求学。
这样，你可以放心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