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营帐外的声音略有嘈杂，夏瑶本就睡得不太熟，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
看向床上的花繁，意料之中的还在昏睡。
抬手给她搭了脉，确定花繁的身体无恙之后方才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就见一辆硕大的马车停在营帐外头，拓跋明钊正指挥着几名士兵装点着马车。
突厥人不管男女老少各个都会骑马，马车这种东西要么就是可敦之类的人才用，要么就是用来装货物的，军营里的马车自然是后者的用途，今天第一次用来装人，怎么着都得弄得舒服一些才是。
见夏瑶出来，拓跋明钊便问，“她醒了吗？”
夏瑶摇了摇头，“蛊毒发作伤了精气，估计还得过几日才能醒。”
拓跋明钊点了点头，便又叫人往马车里加了些垫子，至少在花繁醒之前，得让她躺的足够舒适。
待马车收拾好之后，拓跋明钊就将花繁抱上了马车，夏瑶跟着上了马车，就见拓跋明钊自觉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她惊讶万分，毕竟拓跋明钊是镇守在此的将军，如此擅离职守，不会被他们的可汗责怪吗？
却见拓跋明钊很自然的驾起了马车来，“如今并不打仗，让副将在此守着足够，我昨夜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告知可汗，严格说来，算不得擅离职守。”
“……”夏瑶有些无语，只觉得这突厥人的规矩并不咋地。
不过能有拓跋明钊一路护送，她这心里倒也稍稍能放心些。
在此之前，夏瑶是不曾来过突厥的，更不曾见识过突厥的美景。
那一大片草原，沿着乌托卡河一路往北，放眼望不到边际。
偶尔会遇见一些牧民在放牛羊，遇见了他们会热情的递来羊奶，肉干。
从前，在夏瑶的心里，突厥人等同于是杀人犯。
生性凶狠残暴，可短短的三天之内，她的想法就被彻底的改变了。
突厥是一个热情开朗又十分好客的民族，对人友好善良。
前提是，你得是他们的朋友。
他们的凶狠残暴只会对待自己的敌人，而两军交战，大棠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善恶黑白。
战争，就是战争罢了。
三日后，花繁终于醒了。
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夏瑶。
“醒了？”夏瑶见花繁睁开了眼，便立刻拿了羊皮囊来，扶着花繁的脑袋给她喂了些水。
昏迷太久的人，醒来时会觉得口干舌燥，这一点水能让她好过不少。
果然，花繁喝了水之后方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撑着身子坐起，眉心紧蹙，“这是哪里？”
“我们现在是去见突厥可汗，你之前蛊毒发作，已经昏睡三日了。”夏瑶的话音刚落，拓跋明钊掀开了车帘，转头看来，“醒了？”
花繁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拓跋明钊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车帘放下，自顾自的继续赶路。
“他怎么……”花繁有些惊讶，就听夏瑶微微一笑，“他说如今不打仗，镇守之事让副将去做也行。”说罢，又压低了声，唯让花繁听到，“其实我觉得他是放心不下你。”
闻言，花繁的脸颊一红，轻咳一声，“你胡说什么。”
夏瑶没说话，只是低低浅笑。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拓跋明钊在乌托卡河边架起了火堆，用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锅跟米，熬起粥来。
夏瑶便扶着花繁沿着乌托卡河散起步来。
这里的风，比起大棠来要显得干燥许多，但因为在河边，这风吹来倒也叫人觉得有些舒适。
“我蛊毒发作时，可怕吗？”对于自己毒发的事儿，花繁一点映像都没有了。
闻言，夏瑶点了点头，“恩，就连拓跋明钊都打不过你，那些突厥兵都要拿兵器上了。”
花繁忍不住一笑，“那最后是怎么制伏了我的？”
“那还不是我身手敏捷，刺中你几处大穴，让你昏厥了过去。”
花繁笑得更开了，“如此说来，得过高人指点就是不一样。”
夏瑶也跟着笑了开来，随后笑意却渐渐凝固，“你不该随我来的。”
当初他们都忘了花繁也是身中蛊毒的事。
在突厥，听到突厥话说的‘一二三’概率实在是太大。
花繁很是不在意的一挥手，“哎呀，来都来了。”
“恩，也好，到时候让狱青莲给你解了蛊，也不必担心日后再毒发了。”
闻言，花繁微微一愣，“解蛊？”
听到她的反应，夏瑶不由的皱起眉来，看向花繁，“怎么，你不想？”
花繁没有回答，视线却看向不远处正在熬粥的拓跋明钊。
如此，夏瑶也算是明白了。
微微深吸一口气，道，“这次幸好是没有伤到人命，昏睡了三日就行，可若是再有下次，谁都不能保证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你昨日蛊毒发作，根本就是留情不认，就连对着拓跋明钊都能痛下杀手，如若不解蛊毒，除非你此生不再与任何突厥人有联系。”
也就是说，花繁的蛊毒必须解，就算她会变得冷漠，会变得不再有任何感情，不再喜欢拓跋明钊，这蛊毒，也必须解！
不然，不能喜欢他跟不能见他，她只能选择一个，而不论是哪个选择，花繁与拓跋明钊都没有可能了。
这一点，花繁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如若蛊毒发作，伤了拓跋明钊甚至是害了他的性命，这一定不是她所愿意的，所以她只能做出选择，要么解蛊，要么离开。
这样的选择有多艰难，夏瑶明白，可若是她来选，她一定选择解蛊。
毕竟如今的她并未觉得感情淡漠下来是多坏的一件事，至少相比从前，她真的冷静了许多。
可对于花繁，这样的选择一定很艰难，所以夏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别处，吸引开花繁的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明钊朝着二人呼喝着，粥熬好了。
夏瑶便扶着花繁往回走，忽然，花繁说道，“今晚，能不能帮我把他灌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