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电话里曾媛喷嚏连连，井一几乎和她说不成话，“你在哪儿？我陪你去医院看一看。”
又是一个喷嚏，曾媛怏怏开口，“刚输完水，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找我有事？”
“那天你走得急，丝巾忘记拿了。想着给你送过去，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放你那儿吧，”曾媛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午饭吃不了了，我得回去睡觉。让程……程岩人呢？”
井一无聊地转铅笔，“参加那个……”她点开刚刚缩小的页面，念出活动的全称，提及程岩，语气是掩藏不住的骄傲，“新闻频道有一小段他的采访视频，你睡醒了在网上搜一下，他穿的咱俩一起选的那套西服，上镜特别帅。”
“我当然知道他今天穿的那套西服！”
曾媛不知为何突然提高音量，井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头疼，先不说了。”
井一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她以为曾媛懒得听她絮叨，对着电脑屏幕花痴了一会儿，美滋滋地关掉电脑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午间新闻播放了智能科技论坛研讨会开幕的新闻，并且截取了一小段程岩受访的视频，井一激动地拍打老夏的胳膊，“老夏，老夏！中央电视台诶，‘元’要出名了。”
全国性的论坛活动，在中央新闻上播报不算稀奇，但是，能够露脸发声实属难得。
夏明博“嗯”了一声，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竹笋，“长相好也是优势。”
井一不完全同意，“他讲得也很好嘛，逻辑清晰、观点新奇。”
“就两句话，你听出来啥逻辑了？”
“网上有整段的采访视频，A市卫视晚间新闻有重播，你看了就知道了。”
夏明博“哼”了一声，“提起他你就来劲，看他晚上有安排没，没事的话，过来吃饭。”
井一当即拿起桌边的手机，给程岩发信息，嘴上讨巧地打趣老夏，“您慧眼如炬选了一个好女婿，高兴吧？”
夏明博横她一眼，“吃你的饭！”
井一吐了吐舌头，手机响起提示音，她看过短信内容，有些失落，“程岩晚上有活动。”
夏明博抖了抖面条，“以后这样的时候多着呢，别苦着脸了，吃饭。”
井一长长地叹了口气，“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好难~”
“别怪爸爸没提醒你，男人成功以后，各种诱惑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井一明白他在暗示什么，自信地打包票，“程岩不是那样的人，比起女人，码程序对他的吸引力更大。我们出去度蜜月，他竟然带着电脑，旅行那么累，他还能见缝插针地敲键盘，气得我把电脑锁到行李箱，他才作罢。”
夏明博咂了咂嘴，“工作忙一些，挺好。”
井一细细想了想，他忙起来，是挺好的。
可是，程岩这次忙得有些不同寻常。
不仅没时间陪她吃饭，晨跑也取消了。
她几次去“元”都扑了空，更别提看电影、逛街之类的活动了，中间他倒是来家里吃了一次晚餐，第二天就飞美国了。
她原以为他飞回来以后，会清闲两天，可依然忙得不见人影，晚上聊电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抱怨，“张扬的处女座电影上映几天了，我还没去看过呢。”
“对不起，我最近抽不开身，”程岩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没找曾媛陪你看？”
“曾媛好像恋爱了，让我少占用她的空闲时间。”井一不满地嘀咕，“她让我找你，你让我找她，好像我是个皮球似的，你们两个踢来踢去。”
她没明白曾媛的深意，程岩一听就知道曾媛在提醒她看紧自己，笑着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
“我听着就是那个意思，你巴不得我天天找曾媛玩儿，你就不用管我了。”
怕她继续钻牛角尖，程岩转移话题，“谁那么倒霉，被曾媛瞧上了？”
“喂！”井一念了他两句，把知道的情况简单和他讲了讲，“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陆医生。”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
曾媛加完班去医院输液，刚巧那天陆医生值班，陪着她输了3瓶水，两个人本来要断掉的缘分，突然又连起来了。
“我挺为曾媛高兴的，开始新的恋情，是告别过去的最好仪式。”井一翻了个身，语气有些哀怨，“你再忙下去，曾媛可能赶在我们前面结婚了。”
程岩轻声笑了，这段时间确实疏忽她了，“明天晚上我接你下班，一起吃饭看电影。”
“晚上我们小组聚餐。”倒不是她在使气拿架子，小组确实定了明晚聚餐，她不想错过集体活动，见他不说话，井一犹豫了下，没骨气地道，“中午我有时间。”
“后天吧。”程岩走到窗口，低声同她商量，“中午不睡觉，下午你要难受了。”
她已经迁就他了，他还敢改时间，井一火气上头，“你不想看就算了。”
“想看。”程岩急忙表态，温声哄她，“换个时间，好不好？”
井一郁闷地揪着玩具熊的耳朵，不说话。
“生气了？”
“没有~”大抵懊恼多于失落吧，井一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总是缠着你。”
程岩眉头微微一皱，“我不喜欢这个逻辑。”
井一傲娇，“那你要怎样？想让我说因为喜欢你才缠着你。”
“嗯。”
尾音微扬，隐隐含笑，井一啐他，“想得美！”
程岩“唔”了一声，低低地同她说着情话，“我想的人，是挺美的。”
井一明知故问，“你想的人是谁啊？我评断一下够不够美？”
“我明天晚上接她回家，你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
井一抠弄着新做的指甲，“无聊~”
“好了，早点睡觉。一会儿把聚餐地址发给我，结束了我去接你。”
井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小声嘟囔，“十点钟了，你还要忙工作吗？”
“你该睡觉了，”程岩柔声安抚她，“明天见面说。”
“可是，我还不困。”
“听话~”
“你是不是偷藏女人了？一直催我睡觉。”井一没好气地道。
电话那端顿了下，旋即轻声笑了，“别闹~你不想睡的话，我再陪你说会儿话。”
“算了，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他赶她睡觉的意思那么明显，她没那么不识趣。
挂了电话，她没出息地把聚餐地址发给他。
他从美国回来两天了，他们一次面没见过呢。
“如果失约，要你好看！”
可以想象她故作凶悍的可爱模样，程岩的脸上满是宠溺，叮嘱她早点休息，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跑前跑后，夏小姐着急了吧？”
“嗯，憋了这么久没闹脾气，已经长进很多了。”
他说话的口气，罕见的温柔，床上的张凡笑了笑，“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撒娇缠人的女人？”
程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明天就手术了，其他的暂时别想了。”
“不想了，”张凡挥了挥手，精致的凤眸有些暗淡，“手术之后，我准备回美国，应该不会回来了。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
程岩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想好了？”
张凡点了点头。
她因为那个人来的这里，如今，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窗外夜色浓重，月朗星疏，凉凉秋风破窗而入，程岩上前关了窗户，声音如夜色般清凉深远，“我尊重你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