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雅回想起往事,心里有一汪暖流在心里轻轻荡漾,让她感觉异常的温暖和舒服。她的手无意识的在小海豚上轻轻的抚摸着,手下柔软细致的棉布,似乎是妹妹那粉嫩的娇颜。
当千雅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虽然肚子仍旧没有饥饿的感觉,但是胃里空荡荡的有点难受。千雅没有自虐的倾向,所以她决定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做晚饭。
下楼后,千雅先到楼下的洗衣店约了明天拆洗窗帘的时间。才散步到附近的超市。超市离他们小区不算远,步行大概二十来分钟。
下午六点多,正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非常多,千雅静静的走在人行道上。她沉静的容颜和孤寂的身影,竟然给人一种身处闹市,依旧让人备受孤单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千雅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从超市里走了出来。手里的菜和日用品虽然有点重,但是她没有坐公车,也没有打车,依着原路往家的方向走。
才走到一半路程,她手里的东西忽然被人从后面提了过去。千雅手里一空,诧异的转头。
“是你?”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
瘦高少年紧抿的薄唇轻轻扬起,他浅浅一笑,嗓音竟然是分外的清亮。
“徐千雅,你不记得我了?”
千雅张大了小嘴,眼前的少年赫然就是昨天晚上跟辛亮打架的少年。
“你,你是……”对上少年有点细长的黑瞳,千雅心底那熟悉的感觉又泛了起来,她盯着少年的眼睛有点恍惚。
“我是冷清寒,国小二年三班。想起来了么?”少年弯了弯眼眸,从千雅恍惚的双瞳里,他知道她并没有完全忘记自己。
少年的话音刚落,千雅张开的小嘴就合拢了。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冷清寒?我说看见你觉得很眼熟……我当然会记得你!当年你老喜欢欺负我妹妹,她一回家就找我告状,说你老扯她的辫子。”
“呵呵!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千雅提起年幼时的往事,冷清寒呵呵一笑,“千雅,你是要回家?”
千雅点点头,率先往前走去。冷清寒提着东西走在她的身旁,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些小时候的趣事,等到香榭居楼下的时候,千雅已经能对冷清寒很自然的微笑了。
“谢谢你,冷清寒。”千雅笑着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正要跟他道别时,冷清寒忽然对她说:“千雅,千淑在家么?徐老师和徐师母都还好吧?若是方便,我能不能去你们家……咳!嗯,那个,坐坐?”
冷清寒忽然有点别扭的神色,千雅倒是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话让她忽然又恍惚了起来。等冷清寒轻声唤了她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
“冷清寒,我的父母多年前就意外离世了……”千雅低沉的声音,让冷清寒微微张大了嘴巴,他还未将道歉的话说出口,千雅已经继续低声说:“千淑……她,两个月前,因为白血病晚期,也离开了……”
啊!冷清寒禁不住惊呼一声,他的脚步竟然往后倒退了一大步,极其不敢置信的看着千雅。
“千淑,千淑她,她……”似乎过了许久,冷清寒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葬在哪里?我,我可不可以去祭拜她?”
千雅抬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对千淑的死,异常伤心的少年。她轻轻点头:“当然可以!千淑看见你,一定也会高兴的!”
与冷清寒约定了去看千淑的时间,千雅别过冷清寒,转身上楼。才走出两步,她忽然转身,对还站在原地的冷清寒轻声问道:“冷清寒,你怎么知道是我?”
千雅话里的意思是,你一看见我,怎么就知道是我而不是千淑?冷清寒冲她微微一笑,低低的说:“千淑她笑起来的时候,小酒窝要比你深一点。”
呀?千雅刚想抬起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才想起手里提满了东西,她冲冷清寒微微一笑,转身上楼了。
千淑,你笑起来的时候,酒窝要比我深么?千雅静静回想着少年的话,她在心里轻笑着对远方的妹妹说:“千淑,小时候那次,我问过妈妈为什么学校的老师们照相都喜欢抱你的时候,妈妈说你的笑容让人也忍不住想对你微笑。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练习像你一样微笑……原来,尽管我用力用心去微笑,但是别人,还是从我们的微笑里,轻易就辨认出了我们。”
千淑,那么甜美、阳光、灿烂,让人温暖的微笑,注定只属于你!永远只属于你!虽然你走了,但是你的微笑,却永远的留在了我们心里!千淑,你并没有被遗忘,知道么?远方的你,若是知道有一个少年,时隔十年,还是将你、将你的微笑记在了心里,你会因为这个而对他灿烂微笑么?
带着对千淑的思念,千雅缓步走回了家。现在,想起千淑时,虽然孤单寂寞的感觉依旧,却不再有那锥心的痛楚。她已经学会了淡忘和坚强。既然决定要活下来,千雅觉得自己就应该努力一点。若是每天只沉浸在思念亲人的痛苦中,那样潦倒而迷茫的自己,千雅觉得会给已经远离的亲人、远在天国的亲人,带来不安和负担。
她希望父母和妹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遥远的天国,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思念,而打扰了他们宁静的生活。
晚餐很简单,两菜一汤。一荤一素,菜准备的是一个人的分量,所以千雅全部吃完了。收拾好餐厅和厨房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千雅又恍惚起来。
呆楞了许久,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从玫瑰园带回来的行李,她已经拿出来收拾好了。箱子里有一半是她初去玫瑰园时,萧家为她准备的衣物。这些衣物,除了一两套之外,其余的连商标都没有去掉,千雅从未穿过。
这些昂非的衣物,千雅并没有挂起来。而是依旧放在皮箱里。她拿过萧彦的金卡和千淑的遗书,萧彦的金卡明天她会寄到玫瑰园还给他。
翻开千淑的信,千雅重新细细的读了一遍。将信仔细再读了一遍之后,千雅才将留恋的目光移开妹妹的笔迹,将最后一张信纸上的地址和姓名,用另外的纸抄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