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怎么她感觉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不!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了!医院怎么还没有到!
车还在飞快的往前开着,车窗紧闭窗外应该呼啸着的风,车里一点声响都听不见。但是千雅确定车速真的不慢!她惊惧不安的心开始焦躁起来,已经无法安静的情绪越来越慌乱和恐惧,她抬手想拨开挡在眼前的手时,车猛然停了下来。
随后,她感觉到萧彦的右手依旧挡在自己眼前,而他的身体倾斜过来,越过自己将自己旁边的车门打开。随即他就抱起自己,走下了车。
四周非常安静,萧彦沉重的脚步一直向前,千雅忽然发觉,这里不是医院应该有的安静!四周除了微风吹起的树叶沙沙声,就只剩下萧彦沉重的脚步声和两人都如鼓的心跳声!
伏在萧彦怀里的身体,开始不安的颤抖不停。
“雅儿,到了!”萧彦将怀里的她,轻轻放到了地上,他低头在她唇边轻轻印上一吻,才慢慢挪开遮挡在她眼前的右手。
五月初的S市,六点不到天就灰蒙蒙亮了。现在已经是七点过半,初升的太阳虽然还很粉嫩,却是异常的明媚而清新,展示着自己甜甜的小脸高高地挂在树梢上。晨露随着初阳的升起开始缓慢地蒸发,它们在离开人间的同时挥洒下了一丝丝沁人的凉意和温润。
当萧彦的手离开千雅的双眼时,她一直紧闭的双眼被忽然袭来的强烈光线晃了晃,眼皮轻轻颤动了好一会,千雅才逐渐适应了亮度,缓缓睁开了双眼。
虽然一直有心里准备,但是千雅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西郊墓园父母的坟墓前时,她的心还是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千雅强行压下越来越快的心跳,她转头皱眉沉声对萧彦说:“萧彦,你带我来看爸妈干嘛?我现在没有时间跟爸妈说话,我要去医院看千淑!”萧彦却没有回头看她,他的目光沉静的落在千雅父母右侧的一个新坟上。
千雅诧异的转头,只看了一眼,她就浑身颤抖起来!她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愤怒的低吼:“这里明明是空地,怎么忽然多了个新坟?还挨我父母的坟墓这么近!是什么人这么没有公德心?那是什么?混蛋!混账!是谁这么没有天良!天杀的还拿了我妹妹的照片贴在墓碑上!是那个灭绝人性的禽兽做的!”
她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暗哑的嘶吼。千雅双目赤红,她怒气冲冲的想找手机,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身上只披了萧彦一件外套,根本就没有带包包,手机也不在身上。
“萧彦,把手机给我!”千雅转头,怒气冲冲的对萧彦说:“简直是混账!太混账了!我要报警!这些没有天良的混蛋,竟然诅咒我病重的妹妹!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玩这种恶作剧!混账混账!快点给我手机……”
萧彦终于转头,目光沉静地凝视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拿出手机给她。千雅被萧彦的静默深深激怒了,她圆瞪着大大的已经充血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萧彦,狂怒的嘶吼道:“萧彦!你别用看疯子的眼神来看我!难道你没有长眼睛吗!”她赫然转头,狠狠盯着新坟上的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花季少女甜美的笑脸,声嘶力竭的低吼道:“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人竟然把我妹妹的照片贴在坟墓上,他是安的什么心!他……咳!咳!咳!”
由于太过激动,千雅被自己胸腔沸腾的气流给狠狠呛到了,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萧彦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痛楚,他微微昂头,紧紧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想要将涌到眼眶的泪水给重新逼回去一般。
“雅儿!你冷静一点!”萧彦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眶虽然微微泛红,但是他的声音沉静如常,似乎没有太过的情绪变化。他犹豫着想将手落在千雅的头上,但是他的手刚举到她的眼前,就被她狠狠的挥手打落,没有让他触碰到自己。
“冷静?萧彦,你说的是不是人话?你有没有人性?你叫我冷静?”千雅的眼睛红得萧彦都怀疑是否会滴出血来,“若是你的家人好好的活着,照片却被别人贴在坟墓上,还紧挨着我父母的墓地,你还冷静得下来吗!”
“雅儿!徐千雅!”萧彦似乎也开始激动起来,他的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不容她抗拒,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声音沉重而痛楚:“雅儿!你心里一定清楚了,一定是猜测到了,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你不要这样!不要再这样欺骗自己!看着你这样,我的心好痛!”
“我清楚?我清楚什么?我该知道些什么?”萧彦沉痛的话,却让千雅的情绪更加激烈。她狠狠扭身,想挣脱萧彦的双手,她散乱的头发和赤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禁锢着自己的男人,仿佛眼前的男人,不是曾与她有过露水姻缘的他,也不是她孩子们的父亲,而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难道你是想告诉我……”无法挣脱萧彦的千雅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她激烈的喘息着,已经撕裂般的嗓音僵硬难听:“那冰冷的新坟里,躺着的是我的妹妹徐千淑吗?哈哈哈!”
千雅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随着她撕裂般的大笑,她干涩的双眼再度热泪纵横。
“萧彦,我看是你疯了!一定是你神智还没有清醒!我还没有死!我还活得好好的站在这里!就算,就算我的妹妹她,她真的已经,已经往生……那么我问你,全天下,除了我徐千雅!除了我!谁胆敢让我连亲生妹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就擅自埋了她!谁又有资格代替我这个亲姐姐……她唯一的亲人,送我妹妹走那最后一程!”
千雅几乎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冲萧彦吼出了这几句话。她本来涨得通红的小脸,已经苍白得还无血色。她颤抖着双唇狠狠的喘息,努力控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彦不顾她的拼命挣扎,猛然将她狠狠搂紧了怀里。他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不停在颤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