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散尽,黎明渐渐到来,鱼肚般的昏白静静地换上天幕。
晨曦的天光里,一道灵光似缓极快地掠过天穹。
那是一艘并没有多大的灵舟,舟上也仅仅只有一间房屋,除此之外,便是舟首插有一根写着“青山”的旗帜。
看样子,这应该是某家宗门的灵舟。
灵舟的甲板上,王羡闭目盘膝,默默地打坐着。
周围的天地灵气正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缓缓地流入他的体内。
又一次吐纳过后,王羡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虚空,淡淡说道:“三个时辰,长老来得比我所预料的,还要慢上一些。”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王羡相信他一定能听到。
“呵呵。”
一声腐朽的笑声响了起来,一个身着布衣的老人身影也缓缓地浮现在了灵舟前方的高空之中。
“被宗庆那个老东西给拖延了一会儿,倒是你这小辈,胆子倒是大得很,居然敢慢悠悠地等我。不仅如此,谈笑间跺跺脚就连入双境,老夫以前居然也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流言,认为你是个废物,倒是老夫看走眼了。”
老人佝偻着身子,双眼微微睁开一线,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
“长老确实老了,看走眼,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羡轻笑了一声,说道。
“老夫不过夸你几句,你小子便如此得意了?别忘了,你从老夫这里偷走灵药这件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护法长老的双眼再度撑开了一些,神情也多了些冷漠。
“灵药本就是前代门主留给云曦师妹的,只不过后来被你所抢,现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王羡没有丝毫愧疚地说道。
“……天材地宝,能者居之,就算把那灵药给了那小丫头,又能如何?”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把所有的修炼资源都占为己有?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加入青山宗?”
“年轻人倒是口舌伶俐,可是,你要知道,即使是再天才的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缓缓地道,如劝诫年轻人的老者般。
“可惜的是,我不会死。”
王羡淡淡说道,神情一片平静,就如同在说着一个事实一样。
“是人便会死,哪怕是修为再高的人,更何况,还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护法长老缩在袖袍里的手缓缓地攥紧了,枯槁的指尖上,有着隐隐的灵力萦绕其上。
“天高地厚?不好意思,我还真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而且,就算大道崩殂,天地灭绝,我也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是王羡。”
王羡微笑着道,似乎是想起了以前自己确实曾经做过丈量天地这种事。
“找……”
护法长老的双眸睁开,眼中射出神光,他嘴唇开合,似要开口。然而,在那第一个字出口的瞬间,他的身影就已经骤然化作一道闪电般掠向王羡,如扑食的秃鹫一般诡秘而迅疾。
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王羡。
唰的一声,光影散落。
王羡连带着他座下的灵舟在那指尖的灵光跃动间,已然被撕成了碎片。
护法长老的双瞳微微一缩,他感受着还隐约荡漾的空间波动,寒声道:“好小子,跑的倒是比兔子还快。”
看来,果真如李轩琼所说的一样,不是隐藏身份来历练的天骄便是夺舍重生的老古董,可惜的是,居然没能留住他。
护法长老遗憾地想到,不然如果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延寿的秘药,他也许还有望突破下一宫境。
……
千山万水间,云雾浮动。
一处寂静的山谷之地,灵舟跃然而现,从虚空处跳了出来。
王羡睁开双眼,看着自己手掌上刚刚消散的灵符,脸色有些遗憾,幸好和高子轩对阵的时候留了一只手在绘制空间阵符,不然的话,刚刚可就走不了,只不过,这么一张底牌,就这么浪费了确实有些可惜。
而且,十方境的修为一边微操灵力一边画符,确实有些吃力啊。
“王师侄,果然并非俗人。”
一记轻笑声响起。
山壁之上,一身素衣的李轩琼平静地站在其上,微笑着看向王羡。
“宗主居然也大驾光临前来堵我?而且还知道我的去向?”
王羡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意外地道,毕竟刚刚那个空间灵符,已经把他穿送出了千里之外。
“毕竟王师侄,盗的可不仅仅只有灵药,还有一张灵路的通行证吧,而这里,是去往青山进入灵路的必经之地。”
李轩琼一叹,说道:“白长老虽然未必会在意那张东西,但是我可是很在意的,毕竟青山已经多年没有派人去参加过灵路试炼了,身为新任掌门,我倒是很挂念这件事情。”
李轩琼所说的话,倒是和王羡心中所猜到的答案一般无二。
王羡淡淡说道:“哦,看来宗主倒是一心为宗门着想了。”
“不敢当,不过责任所在罢了。”
李轩琼缓缓抬起双指,指尖之上,一缕灵力缓缓地自其上挤了出来,灵力之中,一柄晶莹的蓝色飞剑也缓缓开始成形。
“因此,王羡师侄,如果你的实力不到标的话,我可不会让你过去的,毕竟,青山可不想丢脸。”
李轩琼微笑地说道,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的杀机。
“说的倒是好听。”
王羡缓缓摇头,淡淡说道:“也幸好我在打高子轩的时候画了两道符咒。”
“……什么意思?”
李轩琼微微一愣,随后脸色忽然一变:“不好!”
他顾不得灵剑还未完全化形,就猛地驱动体内的灵力。
灵剑瞬息斩落。
唰!
比起白长老的身形更快了数倍的飞剑,却同样也只是斩了一个空,只劈落无数山石,引得山谷之中一片轰鸣。
李轩琼脸色微微有些铁青,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吃了两次亏,他忍不住骂道:“没想到白云沫那个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连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保命手段都没骗干净。”
他凝视着山谷中的微微荡漾的空间波澜,忍不住地哼了一声,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