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伊丽娜相处的日子对我而言是一段很古怪的时间。
这个瘦小的人类女孩似乎想让我“脱胎换骨”。
她不仅让我学习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更让我学习人类语……该死,那种拗口的发音让我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这导致我一度对人类口中的“护卫”定义产生了疑问。
我可是炎狼氏族最强的猎手,她宅邸里的护卫、骑士没有一个能抗住我三下锤击的。
如此强大的我,竟然必须跟着一堆人类老头在哪里练习人类语发音。
我一只手指都可以碾死他们一群!
“我一根手指也能把你按到墙上下不来。”
伊丽娜双手叉腰站在我房间门口,怒气冲冲的样子莫名的让我想起了部族里刚生下来的小狼仔。
只不过这个小狼仔就像她说的那样,拥有可以把我按到墙上下不来的本事。
我龇了龇牙,不满的吼道:“你明明那么厉害,还要我做什么护卫!”
“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帮我打发那帮早熟的小屁孩。”暴力的小狼仔努了努嘴,“喏,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我期待你的表现哦。”
我顺着伊丽娜的示意看向窗外,一个把自己打扮的和平原咕库鸡一样的雄性人类小孩正在管家的带领下跨过宅邸的院门。
“你要我怎么做?主人。”我从嗓子底挤出这句话,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打结了。
伊丽娜笑了笑:“随便,我没什么太多要求,第一,别弄死了,第二,在我和他见面并且离开之后再动手。哦,对了。记得把自己是我的护卫这点用人类语说清楚,能省不少麻烦。”
我点了点头,然后隔着窗户看着进入宅邸大门的人类小男孩,觉得自己竟然沦落到欺凌弱小真是一种耻辱。
但我毕竟是崇敬强者的兽人,伊丽娜正面凭力量战胜了我,她有权决定我的所作所为。
这样想着,我跟在她身后,去见了那个即将被我揍的小男孩。
然后我就瞪大了眼睛。
不是那个小男孩有什么本事,而是伊丽娜给了我太大意外。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伊丽娜这个女孩儿留给我的印象只有两个。
最初在黑街相遇时,她对冲近咆哮的我毫无畏惧,留给了我勇敢的印象。
之后在宅邸,她给我的印象则是强大,却并不恃强凌弱。
是的,虽然她用力量让我服从,却从不因此伤害我,充其量就是在我没有好好学人类语时克扣我一些伙食。
这比起部族对臣服的外族人来说,简直是太过善良了,我在部族里都因为两个侍从没有备好战狼的肉食打断过他们的腿。
更不要说伊丽娜会在克扣伙食后的第二天晚上给我安排一些加餐。
而此时,我见到的,是另一个伊丽娜。
我不喜欢人类的女性,他们太过瘦弱,那些被人类男性追求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瘦,一个比一个没力气。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帮人类雄性会看到这样的雌性兴奋。
和小男孩见面的伊丽娜,此时仿佛比那些大受追捧的人类女性更为……更为……
嗯……用人类语来说,应该是矫揉造作?还是妩媚妖艳?
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看着小狼仔,哦不,小女孩像一个成年雌性一样,我觉得很好笑。
伊丽娜真的很像一只小狼仔,在遇到敌人时,会若成年凶狼一样。
我看到他对面的小男孩就像是发情的咕库鸡一样,眼睛都直了。当然,如果他把舌头伸出来,哈两口气,我不介意把他比作狼狗。
本来他刚见到我的时候还吓的半死,这会儿眼中完全没有我了。
之后我听到伊丽娜说:“我有些不舒服,要去屋内休息一会儿,你要不要……?”
发情的咕库鸡点头点的跟豆子一样。
我忍不住撇了撇嘴,看着伊丽娜离开招待厅,临走前还冲咕库鸡眨了眨眼。
嗯……好像是人类中被称为“抛媚眼”的动作。
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可能是某种魔法吧,反正我看到咕库鸡已经躁动起来了。
不过这个魔法似乎对我没什么效果。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这会儿该做什么。
做一个护卫该做的事。
于是,我走到那只看起来已经开始呼唤春天的咕库鸡身后,在他神不守舍的时候,揪住了他的衣领。
啧啧,这得多冲动才能让衣领勒的舌头都伸出来了啊。
算了,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
我只需要把他拽到屋外,摆出不知道训练了多少次的“仰角投射”姿势。
然后……
嗖~咣!
清脆悦耳。
说实话,这感觉,不是一般的舒坦。
不仅让我因为人类憋屈了这么久的心情得到了发泄,还让我能够活动一下筋骨。
唯一让我略感不爽的就是目标实在太过弱小了。
为了转移有些烦躁的心情,也顺便证明一下我记得伊丽娜交代的事。
我走到门口冲还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咕库鸡,用还十分蹩脚的人类语喊道:‘’我是伊丽娜的护卫。”
咕库鸡的“遗体”抽动了两下。
我觉得他应该是听到了。
于是我关上大门转身回屋。
“做的不错。”小狼仔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框那儿,昂着下巴冲我笑了一下。
这算是在夸奖我吗?
应该是吧。
虽然是小狼仔,但毕竟是正面战胜我的强者,这样的表扬让我心里有点舒畅。
为了表示得到认可让我很高兴,所以我龇了龇牙。
“你怎么从头到尾就会这么一个表情啊,明天我得找人教你一些人类的礼仪了。”
伊丽娜的微笑垮了下来,丢下了这么一句让我崩溃的话后拐回了宅邸内。
之后的生活就开始趋于流程化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在继续跟着那群人类老学究学拗口的人类语的同时,顺便跟老管家西里翁学人类的礼仪,然后在有新的咕库鸡到来的时候,来一次发泄不满的仰角投射。
于是不久,这个人类都市就开始有了我的传说。
想要进入圣女的闺房,就必须要战胜圣女身边的那个兽人护卫。
凶性难训的兽人无端违背主人的意愿,却从不受罚,原因为何?
尚未成年的瑟钰之罪竟然连兽人也无法满足,强体圣药让你比兽人更大更持久!
…………
我听着老管家给我念着报纸上的信息,獠牙随着嘴角扭曲而抽动着。
“我撕了这帮家伙去。”我怒吼着,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随着“啪”的一声,西里翁老管家把报纸拍在了我的手上。
在我的怒视下,西里翁嫌弃的退开了两步:“小主人说过,不能让你出门。”
凭什么!她难道看不出这些报纸上写的都是什么鬼话吗!
而且!什么叫兽人也不能满足!那种瘦小的人类女孩给我我也不要!
“是么?果然审美观在跨越种族的时候分歧会特别的大呢。”
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兽人!我的目标是……呃……
我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迟钝的我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西里翁这个老头不可能发出人类女性的声音。
伊丽娜冲我笑了笑,那笑容很古怪,用人类的观点应该是“皮笑肉不笑”。
她说道:“我又没生什么气。”
她说着,就走了。
但是我一身冷汗。
如果放在部落里,我这样的言论足够让主人处死我。
“对了,你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伊丽娜在宅邸拐角处消失前丢了这么一句话给我。
这算是放过我了?
我冲西里翁瞪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老管家嫌弃的用报纸继续拍了我还握在门栓上的手一下:“喏,就是小主人的安排,你不能出去。”
“总得给个理由吧。”我瓮声瓮气的问道。
西里翁哼了一声,然后撂了一句“自己想”就走了。
我还拿他没脾气。
虽然我很讨厌他,他也很嫌弃我,但是不得不说,西里翁是整个宅邸里除了伊丽娜外我唯一不会用“仰角投射”对待的人,连想都不会。
我讨厌他只是因为他固执、还有在我的礼仪课上挑刺,不是因为他是人类。
而他讨厌我只是因为我是个粗鲁、不懂规矩的人,不是因为我是兽人。
既然他让我想,我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认真想了想。
于是。
我在想了两天后,翻墙出去了。
用那帮讨厌的老学究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尸检出针织。
人类的语言真是奇怪啊,猎物的尸体能在狩猎过程中提供很多帮助,但是我还不知道那东西还能弄出衣服来。
或许指的是兽皮衣服吧,我在部落那会儿有好几套狼皮裹衫。
我一边想着,一边蒙着脸在街上盯着人类。
然后……我饿了。
作为兽人,我的食量肯定比人类大得多,伊丽娜虽然没怎么克扣过我的食物,但我还是时不时想吃点加餐。
宅邸里的厨子们做饭的确有一手,但是人类世界的食物绝不是那么几种。
“大个子,买点包子吧?我专门去东方那边学的手艺。”
我听到有人这么说,看着那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面点,下意识的去口袋里摸了几个铜币出来。
真好吃啊……而且好便宜。
我一边感慨,一边看向了另一边,那里似乎在卖熏肠。
我忽然觉得自己整天憋在宅邸里实在太亏了,外面原来这么不一样!
于是,我吃了一路,吃到忘了自己为什么跑出来。
这也不能怪我。
以前作为部族猎手,相比与人类打交道,我更多的是和猎物“交流”,后来在黑街就更不用说了,至于伊丽娜……她的确待我不错,宅邸里的厨子手艺也相当棒,但是架不住天天吃。
偶尔吃点不一样的,我觉得不赖。
反正伊丽娜给我发的薪资我也没什么地方用。
于是的于是,我就彻底忘记了自己翻墙出来是为了什么,每隔两天都会抓着西里翁他们不注意的空隙,溜去外面吃点“野味”。
最初我还会在意为什么伊丽娜不让我出来,结果在“野味”的逆袭下,没两天我就忘了。
直到那个男人喊住了我。
厄利达诺斯,圣域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