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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战败与侮辱

两日前,本是平静的海面,忽地波涛翻涌,潮捲如沸,数艘重型巨船,破浪前行,单看阵形,已壮观得叫人吃惊。船头上各树一巨旗,以琼为号,迎风鼓动,栩栩如生,是霸独的特有标记。霸独说:“宗剑,我这就来跟你算账。”

霸独空群而出,誓要直捣宗剑老巢,四风虽言明不许他登陆,但他不怕,要是怕也不会赢得霸独的称号了,这次正面交锋,巨浪拍岸,真会震成浪花,点滴无存,还是水淹大地,洪流成灾,谁也不能预计,因为他是十强武者中的独霸。两日后,距徐粉十里的一处圣地,春长崖。时已隆冬,本该遍山积雪,但奇怪的这儿仍繁花似锦,香风四送,端的是得天独厚的人间仙境。徐满说:“北地骄子,我已带你离开徐粉那鬼地方,而且来到这温暖之处。”“这里四季如春,不怕饱受风霜之苦,是最佳安息之地。”徐满离开徐粉,无意中发现春长崖这圣地,遂将北地骄子埋骨于此。倔强如徐满,亦掩藏不了内心的真性情,黯然神伤。楚翼默然旁观,他没有担心过徐满,他明白,这只是情绪上的短时间波动。他反而紧张于眼前的江湖形势,经此一役,刀霸门已不可能独善其身,必成众矢之的。

楚翼心想:以刀霸门目前实力,实无法与四风任何一方抗衡,若只求自保,发展必被局限,迟早也会出问题。制胜关键在于时间,在平衡未破裂前加强刀霸门实力,未得比时间快,才不致成为砧板之肉。雪野上忽地尘头大作,蹄声隆隆,少说也有逾千兵马,是谁如此劳师动众?看清楚,马队中旌旗飘扬,原来是楼请部署。楚翼心想:楼请大军?莫非不老死死心不忿,不顾与三风的协定,率兵攻打我刀霸门?唔,刀霸门处于楼请北面,看他们的路线,目标似另有其人。一念方起,却见马队兵分两路,一支百人小队往南而行,大军却直朝东面进发。

楚翼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楼请要出动如此大军?”奈何道说:“哈哈,找到你们了。”“嘘,跑得爷爷我差点屁滚尿流,吃奶力也出尽。”楚翼说:“道士神色匆匆,到底所为何事?”奈何道说:“当然急得比上茅厕更急,若是说笑赌酒,自然是石老和尚来,又何须我出马?”楚翼说:“这当然了,那道士请指教。”奈何道说:“指教?楚老弟机智过人,本道士有个屁资格指教,我此来是要通知你们两件大事。”楚翼说:“道士请讲。”奈何道说:“第一件,刀霸无敌刀再现江湖了。”徐满听了,啊了一声。

刚才还在出神追思的徐满,乍闻刀霸无敌刀重现江湖,蓦地惊醒,双目回复神采,雄心壮志又回来了。奈何道说:“是数日前山西传来的消息,有人目睹一个像无敌刀的人,在一夜间疯狂摧毁乾坤乱的堂口。”楚翼说:“十强武者中的乾坤乱?”奈何道说:“嗯,千真万确,你爷爷我绝不如臭和尚般信口开河。”“据目击者称,那摧毁乾坤乱堂口的人,身披黑斗篷,上有血红的刀字, 一定是他。”徐满说:“刀霸无敌刀果然未死,而且再出现了。”徐满满脸雀跃之色,刀霸无敌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杀出拾荒寨,便是要向其挑战,而早前无敌刀带重伤离去,之后便如人间蒸发,徐满一直担忧他们的约战会无声告吹。楚翼心想:他对刀霸无敌刀的关住凌驾一切,相信包括他的女人。奈何道说:“第二件事,是江湖大乱了,因为霸独终于挥军攻打宗剑。”楚翼说:“什么,霸独攻打宗剑?”奈何道说:“绝对百分百真确,两日前霸独全力攻打宗剑,血拼两日一夜,到今天日出时全军尽墨,落荒而逃。”

楚翼说:“落荒而逃?刚才的楼请大军,莫非。”奈何道说:“岂止楼请,还有落不黄旗和同桌会,甚至江湖上的垃圾帮派也纷纷出兵,欲收渔人之利,各遣高手追杀霸独。”楚翼闻言脸露微笑,似对刀霸门的道路已心中有数。奈何道说:“那些追打落水狗的家伙,表面是维护陆上的平静,骨子内更为着争夺府海中的宝藏。”“霸独雄踞府海数年,掌握一切贸易水道,就如一个挖不完的金矿,每人也相信在府海之内,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楚老弟,这趟水你是否也有兴趣沾一把?”楚翼说:“哈哈,这不是我们当务之急。”“更何况徐满的心此刻已不在这里。”“好兄弟,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徐满说:“真的?”徐满目前最想做的,自然是往山西查探刀霸无敌刀的下落。徐满说:“但,如今江湖风云正起,又岂能为一己之私,弃大家不顾?”楚翼说:“徐满,你果然成熟了。”

楚翼说:“就因江湖正值混乱,我才让你抽身而去。”“试想想,现今各势力正忙于找好处,又哪会余暇打我们刀霸门的主意?”“相信我,到你回来之日,刀霸门只有变得更强盛,绝不有失。”徐满说:“我相信。”“太好了。”楚翼说:“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徐满说:“莫说一件,十件也没问题。”楚翼说:“切勿乱招麻烦,你明白我意思吧。”徐满当然明白,他天生的好胜心,便是麻烦的根源。徐满说:“好,我应承你。”楚翼说:“多谢。”从徐满兴奋的表情可知道,刚才的伤感已一扫而空了。徐满说:“放心吧,半月内,有没有刀霸无敌刀的消息我也返回刀霸门。”

看徐满的步伐有如冲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火般炽烈急进。楚翼当然明白这好兄弟的心,亦清楚自己要走的路。楚翼说:“乱世出英雄,刀霸门定能把握时势,变得更强更盛。”楚翼对徐满的性格虽亦有点点担心,但只要惹的麻烦不大,该不会有大问题。徐满马不停蹄,直往山西而去。自北地骄子死后徐满还未睡过,但此刻的他却倦意全无,反之更精神抖擞,血脉蹦张。到黄昏时分,已身处百里开外。

傍晚时徐满终于停下了,不是因为他感到疲倦,而是再走下去,恐怕马儿会抵受不了而暴毙。每当徐满想到刀霸无敌刀会否强了,他就什么倦意也全消。现在的心情,最好是喝点烈酒。踏进饭店,徐满立即被一个庞大背影所吸引,还有他身后那十数件重量惊人的巨型兵刃。徐满心想:哗,好强的杀气。

徐满心想:还有四个杀意浓烈的人。店内各人虽神情落寞,亦难掩身上独特的杀气。看每人身上都带血迹和伤痕,似是经过一场恶战,想来全是同一伙的。江湖中人受创本是平常事,但像这巨汉般身带十数件兵刃与战伤不轻倒比较少有了。店小二说:“欢迎,客官请里边坐,里边有火炉比较和暖些。”门外进来四人。一老者说:“大小儿别跑得那么快。”一小孩说:“爹,我饿得很啊,你和娘走快点吧。”徐满说:“小二哥,先来一坛好酒。”店小二说:“对不起,客官,敝店主要经营饭菜小吃,酒只有一坛,而那坛。”徐满说:“明白了,没关系,就来些吃的吧。”店小二说:“好,马上就到。”若在平时,徐满定大为不悦,但今天他心情极佳,所以没有发作。

徐满缓缓步向那名巨汉,未及身已有四双凶光盯着他。徐满心想:果然是同一伙的。徐满说:“老兄,独啄无味,可以让半坛给小弟吗?”徐满站着亦只略高于那巨汉,可见其体形之惊人。那人说:“我找不到理由要和你分享。”徐满好言相询,却换来冷漠答复,若非答应了楚翼,只怕已按耐不住。徐满说:“这算了吧。”徐满刚转身,便感到背后一双如凶兽般的目光狠狠盯着他,令人浑身不自在。徐满心想:好凌厉的战意。徐满说:“刀霸,他只是望望而已,别激动,我们不是来惹事的。”

店小二说:“客官,小菜来了。”徐满心想:有肴无酒,总欠点味儿。徐满说:“老兄,一碗又如何?”那人说:“一碗也找不到理由。”小孩说:“我要吃鸡腿。”另一小孩说:“我也要。”老人说:“只得半只鸡,没两只鸡腿啊。”小孩说:“那看谁快了。”另一小孩说:“不,我也要吃,还我。”徐满心想:嘿,看来他体形可跟酒量不相称,还未到半坛已混混欲醉,占着整坛酒又何用?小孩说:“给我啊。”另一小孩说:“给你?难了。”老人说:“大小儿,别争了,来吃饭吧。”两个小孩在店内你追我逐,顿然令沉静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徐满心想:妈的,没酒喝,还是快点吃完上路吧。就在此时,巨汉似不胜酒力,醉倒桌上。徐满说:“有酒喝了。”巨汉倒下的一瞬间,出乎意料的变化来了。鸡腿不见了,代之的是利刃。同伙说:“有埋伏。”与巨汉同伙的四人正欲出手,已有四条人影闪至,分别是小二,掌柜,和那对食客夫妇。

巨汉看来已警戒全失,那对孪生小孩轻易刺中他双协,立时鲜血并流。徐满说:“杀局。”同伙说:“霸王。”那四人说:“得手了。”巨汉原来仍未倒下,惊呼还未止,他已出手擒着大小儿,好快的身手。

徐满心想:是酒毒?他不与我分享,是因他早知酒内有剧毒?那人说:“嘿,我一直也找不到杀小孩的理由,现在有了。”“因为,你们都是要来吃我这块最强肥肉的人。”那人说:“停手。”巨汉全没将腰伤放在眼内,双臂一振,两小孩破瓦而出,看来必死无疑了。另一边正火拼中,给巨汉暴喝而顿止。老人说:“呜,可怜的宝贝儿啊,你俩的仇,我定以他们的狗命来抵偿。”

那人说:“操你的,猫哭老鼠,谁不知楼请五花八门的八门中,四口家子那对狗男女,专收养一些小童训练成杀人凶器,又怎会为他们的死而悲哀。”大汉原来是霸独。霸独说:“还有八门中的用毒高手威名相依。竟在装疯扮傻,变成什么小二,掌柜,实在有辱高手之名。”“我理应为江湖除这些垃圾。”威名相依说:“你喝过我们的毒酒竟没七孔流血还活生生的。”“高手之名我们又岂敢当。”楼请位列四风之一,自有它的实力,除不老死最引以为傲的属下外,还有五花八门。五花专责楼请生财之道,而八门职责对付外敌,分为伶仃孤苦,威名相依,同堂三代,四口家子,齐天五福,无主留神,纸条齐出,与奇遇八式。徐满心想:原来是楼请布下的杀局,啊,莫非这巨汉就是府海的主人?

霸独说:“妈的不老死,派这些垃圾来对付我,还用这些下三滥手段,不但侮辱自己,还侮辱敌人。”“你们明白这种大道理吗?”威名相依说:“明白与否有何关系,对一个快死的人要讲道理吗?”徐满心想:战阵中竟还有心情说道理,简直啼笑皆非。霸独说:“道理绝对重要,因为我希望你们就算做鬼,也要做明白事理的鬼。”

威名相依说:“快躲开。”四口家子说:“怕你不成。”徐满心想:好霸道的劲力。啊,杀气突然激增。

霸独说:“来了。”六条灰影猛地破墙而出,或上而入,或左至右,成合围之势,不但速度快疾,杀气更强得可怕。霸独说:“哈哈,八门中的无主留神也来杀我,这才有点意思。”

霸独说:“现在该是一并解决的时候了。”随着庞大的身形急旋,背上十余种兵刃同时飞出。无主留神身法调诡,快如疾电,巧妙避过所有兵刃。徐满心想:太好了,有机会一睹霸独的威力到底有多强。

霸独在飞出兵刃同时,已取其一应战,而无主留神则依然四散游走,其快若电。无主留神说:“留神归中。”六人猛地向中央围攻,但见霸独巨棒一挥,以无匹力量将众人悉数震飞。留神俱知霸独神力惊人,不作正面接触,改攻下盘。

但霸独犹如老树盘根,双足陷土,纹风不动。

徐满心想:啊,什么霸独,难道只有一身蛮力?霸独说:“痛楚而生的战意,才是真战意,痛快。”

体如山岳的霸独,谁也没想到他竟能平空跃起,身形之巧,不下飞鸟猿猴,更能借势出腿,矫若游龙。无主留神说:“留神归心。”

“峰回路转。”霸独说:“留神缺一,已再没道理以留神相称了。”五人回旋攻击,绵绵不绝,一时间霸独亦逼得连连后退。霸独说:“痛得有理。”

无主留神说:“乘胜追击。”

无主留神说:“撤退。”霸独说:“你们不是来杀我吗?没道理走啊。”

霸独杀毙留神后同时,其部下亦已将威名相依,与四口家子剿灭。霸独说:“地,绝,天,行,我们起行。”部下说:“请霸王先行,待属下等收拾兵刃。”霸独说:“好。”徐满说:“请留步。”霸独说:“难道连你也想来吃我这块最强的肥肉?”徐满说:“你的肉我没兴趣,我只有兴趣与你同行。”霸独说:“唔?”徐满在早前根本没想过,江湖上除刀霸无敌刀外,竟仍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强者,一时间顿将答允楚翼之事抛诸脑后,只欲与霸独快意同行。霸独说:“你虽背着刀霸,但你并不是无敌刀。”

霸独说:“所以,你未够份量去玩这游戏。”“你惹不起的。”霸独说完就走,留下徐满呆立当场。激战过后,变得特别沉静,但徐满此刻的心却刚好相反。你未够份量玩这游戏。你惹不起的。徐满一生中没人敢轻视他,他最讨厌被人轻视。更何况,轻视他的人,是个正在逃亡的战败者。一人说:“他说得对,霸独的敌人太强了,你惹不起的。”徐满说:“哦,谁?”

徐满说:“原先刀,是你?”出现在徐满面前的,是落不黄旗白门管事无穷战。

无穷战说:“徐满,别以为有些微名气便自觉了不起,当日红门夜宴,若非我让你,你能离开吗?”“所以,若想活得久些,滚回你的老家,少管闲事。”“若你插手这事,绝不会像上次般走运。”一而再的侮辱,徐满眼内如要喷出火焰,内心的愤怒已烧至极点。徐满大喝一声:“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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