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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幽会戏子

陆齐冲带着陆齐俊笙出府的当天,霂云长公主立刻将周嬷嬷,客气地请回了宫。说是客气,无非赏赐些金银之物,再加上几句言不由衷的溢美之词,让周嬷嬷非常体面地滚出了国公府。

周嬷嬷没有见到陆齐冲的面,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一来霂云长公主的命令难违,二来周嬷嬷也实在打怵与陆齐俊颜之间的周旋,费心费力不说,最后恐怕也不落好。不如干脆借此机会,逃离这个令她倍感失败的地方,于是周嬷嬷把心一横,收拾东西,带着几个宫女,告辞而去。

陆齐俊颜如临大赦一般,随后便搬回了自己的住处。昨日还因腹痛难忍,愁眉不展的陆齐俊颜,今日仿佛换了个人,满面的春风得意,真是如同久困的小鸟飞出了牢笼,恍若新生。

霂云长公主看到女儿脸上的喜色,早就把陆齐冲临行时的嘱托,忘到了九霄云外。于是,当陆齐俊颜扑到她怀里,勾着脖子,请求出府逛逛的时候,霂云长公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得到母亲的首肯,陆齐俊颜飞快地更衣打扮,待到收拾妥当,由雨蓝和彩虹两个丫头服侍着,上了一乘软轿。先是抬到了府门外,然后才登上一辆雕花的豪华马车,在一众家丁的护卫下,缓缓驶离了国公府。

马车穿街过巷,不到半个时辰,停在一座两层的茶楼前。雨蓝先行跳下马车,回身去搀扶陆齐俊颜,彩虹断后。

三人款步走进了茶楼,在小伙计的躬身引领下,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陆齐俊颜是这间茶楼的熟客,也是贵客,她因为酷爱听戏的缘故,常年在这里包下了位置最好的雅间,平时只要有机会出府,必来茶楼听上一段,过过瘾。

茶楼的小伙计,无比殷勤地忙前忙后,不一会,雅间的小几上堆满了各种零食干果,茶水点心。陆齐俊颜冲雨蓝微微点头,雨蓝会意,掏出些碎银子丢给了小伙计,随后又摊开一张百两的银票,悄声说道:“劳烦小哥,将银票送给冷爷,就说是我们小姐打赏的茶水钱。”

小伙计连连作揖道:“小的先替冷爷谢谢贵人赏赐,等散了戏,冷爷会亲自过来拜谢。”

“这个无需你操心,忙你的去吧。”陆齐俊颜冷冰冰地说道。

小伙计不敢多言,忙不迭地施了礼,躬身退下。

陆齐俊颜顺手抓起些瓜子,心不在焉地送到嘴里,边磕,边盯着台上。一颗心,随着开场的锣鼓之音,已然飘飞了出去。

出来热场的几个人唱完,终于轮到压轴的冷平生出场。到底是名震帝京的名角,无论扮相,还是气势,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堪堪开口唱了一句戏词,茶楼里立刻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陆齐俊颜握着茶杯的玉手,轻轻颤抖,她凝神屏气,注视着台上一身大红戏装的冷平生。那精心勾画的眉眼,那涂着艳红胭脂的诱人朱唇,以及曼妙轻柔的身姿,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万种……

再配上婉转清丽的唱腔,如雨后空谷中黄鹂的啼鸣,待唱到情深伤心处,又恰如杜鹃泣血,声声血泪,荡气回肠,如泣如诉……

今天冷平生所唱的这段,描述的是一位新婚不久的少妇,面对满院美好的春色,引起自己对从军远走的夫君,深切的思念之情。

冷平生的嗓音干净、婉丽,将这位少妇心中的孤独、凄凉、眷恋、期盼等等情绪,演绎的丝丝入扣,令听者无不为之动容,甚至掬一捧同情的眼泪。

陆齐俊颜听得痴了、呆了,眼角挂着一串清亮的泪珠,随时可能划过她细嫩的脸颊,跌落于地。

可是,陆齐俊颜心中的感伤,绝对不只是因为入戏太深,她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都是台上这位堪称风华绝代的冷平生。

这些天的禁足,让陆齐俊颜第一次饱尝思念之苦。那些懵懂的依恋和想念,陆齐俊颜还分不清,是否就是所谓的男女之爱,可无法相见的痛苦,却时时煎熬着少女的芳心,苦不堪言。

一曲终了,台上的冷平生弯腰谢幕,顾盼生辉的眸子,扫视着全场的观众,那有意无意的一瞥,令陆齐俊颜心头狂跳,多日的苦闷一扫而空。

她抬起衣袖,拭去了眼角的那串泪珠,一双美丽的明眸,在泪水的滋润下,更加的水润动人。

“小姐,我们走吧。”雨蓝附耳轻声说道。

陆齐俊颜恋恋不舍地望一眼台上,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这才收回目光,扶着雨蓝和彩虹,走下楼去。

主仆三人坐着马车,在街上闲逛了一会,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最后,来到一座装饰气派的酒楼前。陆齐俊颜下车后,照例吩咐随行的家丁,在一楼散座点些酒菜,边吃喝,边等待自己,不得上楼打扰。

而后,自己带着两个丫头,上了三楼最靠里的那个包间。两个丫头很识趣地站到包间的门外,陆齐俊颜则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坐在包间里,等待陆齐俊颜的是位风流倜傥的公子,身穿淡青色棉布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上面镶着细细的银线,精致而不奢华。长身玉立,满头青丝随意披在脑后,只在发端用一根银色的带子系住。

这位公子面白如玉,长眉入鬓,一双微挑的凤目,虽怒似嗔,满含万种风情,正是刚刚唱戏的那位冷平生。

他一见陆齐俊颜,微微欠起身,珠玉般的声音说道:“陆小姐,您来了,平生已恭候多时。”

陆齐俊颜缓步走上前去,仰头定定地看着男子的脸,猛地挥出粉拳,胡乱地砸向他的胸膛,嘴里说道:“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冷平生捉住陆齐俊颜的拳头,轻轻握住,挑眉笑道:“陆小姐,您这么娇嫩的小手,用来打人可不太合适,小心伤到自己。若您真那么恨平生,不如您来指挥,平生替您代劳,保证打到您满意为止。”

陆齐俊颜忍不住粉面绯红,噗地一笑,“你呀,就会逗人家开心。”

冷平生借势揽住陆齐俊颜的肩头,伸出那纤长如青葱般的手指,宠溺地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道:“平生活着,就是为了陆小姐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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