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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像宝宝一样放回床上，阮明珠垂着长长的睫毛，呼吸轻缓得好像休眠。
唐奕晟靠过来，温柔地亲亲她。
意识缓慢得作不了任何决定，此时她是那天上悠悠飘着的风筝，望着远处，却只能望着。
同样安静的唐奕晟忽然开口，“我是七岁的时候知道我爸不爱我妈。那时我弟一岁，我妈很久没等到我爸过来，很怨恨，跟我说，我爸被别的狐狸精勾走了。”
阮明珠怔住。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唐奕晟摸到她的手，握住。
“我以为狐狸精就是很聪明的狐狸，很想去看看。”他轻笑了声，透着一点嘲讽，“我妈心情不好，加上又要照顾我弟，就对我疏忽了。”
“那天放学后我没有回家，而是跑去找我爸。唐家的围墙和大门都很高，我进不去，在外面看，然后看到我爸出来了。”
“我追不上，就拦了一辆车，把我的零用钱给司机，让他跟上我爸的车。”
“一开始我爸好像打算去别处，但是后来他突然又改了方向。”
“然后我跟到了他在外面包养别的女人的别墅，看起来就跟我家差不多。”
“透过铁门的细缝，看到比我妈年轻的漂亮女人出来迎接我爸，他们亲热的样子让我很迷惑。”
“他们进了屋，我就走了。回到家，听到我妈在给我爸打电话，说我和弟弟很想他，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我爸说他工作忙，过几天来。”
“过了几天他真的来了，我看到我妈就像那个比她年轻的女人一样露出讨好的笑容，跟我爸搂抱，还亲吻。”
唐奕晟说到这，又笑，捏捏阮明珠的手心，“你知道吗，他们进了房间，我还去偷看他们了。”
“后来我发现，我妈打电话跟我爸提我和弟弟想他，不是经常有用，而且越到后面越没什么用。”
“有一天，我弟有点不舒服，咳嗽了。我妈心情不好，没理他，甚至看见他去拿冰箱里的冰冻果冻吃她也没管。”
“我弟的咳嗽变严重，然后变成肺炎，我妈就打电话跟我爸哭诉了。我爸过来看我弟，我妈就努力留他过夜。”
说到这，唐奕晟顿了顿。
阮明珠是震惊的，因为他跟她说的这些，她有些想象不到。
她一直觉得被辜负的正室才是最可怜的，像她养母。没想到，小三也不是都受尽宠爱的。
而最可怜的是，唐奕晟和弟弟的童年竟然是这样的。
她至少是在养母细心呵护下长到十几岁，才慢慢明白人事，感到养母和养父之间的关系让整个家窒息。
“有一次我不小心磕到膝盖，我妈给我涂药的时候一直盯着伤口。”唐奕晟继续说，“我观察着她，说，不如打个石膏，跟爸说我的腿断了。”
“我妈吃惊地抬头看我，见我很冷静不像是说笑，她愣了愣，装作很开心地笑问，阿晟你是不是也想你爸了？”
“然后我就装腿断，一个多月没去学校。我爸来看了我两次，等我腿‘好了’，我考了一百分，他又来看我们，给我奖赏。”
“我妈后来就越来越重视培养我了，经常讨好地晟儿晟儿地叫我，哄我好好学习，将来要去我爸的公司工作。”
“我爸也觉得我是可塑之材，后来就真的让我去唐氏集团工作。”
唐奕晟说到这，扯扯嘴角，转向阮明珠，“我十几岁就完全懂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阮明珠心里本来还有点唏嘘，忽然听到他换了语调，倏地红了脸。
他忽然揽过来，她不自觉转了身，被他从身后抱住。
“刚才，你舒服吗？”他暧昧地问。
阮明珠一下红到耳后根。
好半晌，她轻哼，“你是想跟我说，你从小就学会风流之事，以前有过很多女人么。”
“不是。”他的大手将她箍紧，往她的后颈流连地亲了亲，“我只是想说，我喜欢跟你做喜欢做的事。你不喜欢么？”
阮明珠脸颊又烧，在他吻她的时候缩起来。
“我不想要他们打扰我们，”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亲着她，“我要把他们都赶走。”
阮明珠略怔，他们？
婆婆和小叔子么？
因为他突然又吻得厉害，她本能地逃避，扯他的手，躲他的吻。
他极轻地笑了声，“你躲什么，我有心也无力了。”
她脸红，推他贴上来的脸，但没有用力。
“白天的时候，你问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培养出感情，这个问题我现在想问回你。”他捏着她的手，“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他把她转过来，贴紧她的腰肢，看进她美丽的水眸，“有没有？”
阮明珠脸颊飞红，垂下眼帘。
他低头狠狠地拱她秀气白皙的颈，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他的唇往上移，用力吻她。
她被吻得直喘。
他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的唇，“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他的眼神幽黑自信，嘴角微勾，“你的眼瞳里照着我呢。”
阮明珠逃避地想转身，“你不照进来怎会有。”
“嗯，我就是要照进去。”他不给她逃，“而且还装进这里，把你缠紧。”
他抓向她的心脏处，那么用力，她不觉吃痛地眯了眼。
他吻住她，喘了喘，“想天天用力睡你，你乖乖的，我们睡一辈子。”
阮明珠的心脏像被猛地抓住，呼吸停了两秒。
想回宜城的话真的说不出来了。
……
翌日早上。
阮明珠喂了宝宝下去，看到何诗琪笑盈盈地将早餐摆到餐桌上。
“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给我晟儿做早餐了，真怀念啊！”
唐奕晟坐在那，表情冷淡。
阮明珠想起昨晚唐奕晟说要将婆婆送回宜城的事，心暗暗提起来。
吃完早餐，唐奕晟放下餐具，看向母亲，“你等下回宜城，阿杰我也会一起赶走。”
何诗琪僵住，眸色瞬冰，望向阮明珠，脸部的肌肉不正常地抽了抽，震怒。
阮明珠微垂眼帘，没有什么表情。
“不，我不走！”何诗琪愤怒地站起来，她恨不得把阮明珠撕了，竟敢不把她昨晚说的话放在心上。
“你要这样对妈，妈还不如……”她的视线往厨房的方向扫一眼，“早点死了算！这样以后你都不用再心烦了！”
她呜地哭了声，拿手捂住嘴。
唐奕晟冷冷拿起手机，何诗琪一边哭，一边视线投向餐桌上的盘子，厨房的刀具离得远，她考虑砸盘子。
阮明珠从何诗琪说出“早死了算”这句话时，目光就开始盯着她，心里真是揪得要命。
这个婆婆，她是不是非要把人都逼成冷血，到最后她死不死别人都不再在乎。
就在唐奕晟正要打电话，而何诗琪想抓盘子的时候，阮明珠在心里忍了口气，说：“奕晟，不如让妈留在湛城吧。”
唐奕晟和何诗琪的动作都停下，看向她。
“妈在宜城确实孤单，过来时常见面会比较好。”阮明珠平静地说。
何诗琪眉头猛拧，“时常见面？你什么意思？”
“说实话，妈，您不大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我很怕您。糖糖才半岁，需要一个平和安静的环境，所以我不希望天天跟您闹矛盾。”
阮明珠条理分明，不缓不急说，“而且您昨天也说了，不大喜欢我们给您腾出来的房间，不如在附近再找个好点的住处，您过去住，周末奕晟在家的时候，接您过来吃饭，另外小叔子也可以跟您一起住……”
何诗琪怒，“不要！”
“嫂子要是想赶我出去，我自己住好了！”
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刚才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唐骁杰，跟母亲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反对。
何诗琪转头看了小儿子一眼，立即又转回阮明珠身上，愤怒地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了！还居心叵测地离间我儿子和我的感情！”
“那就按奕晟说的，送您回宜城，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阮明珠冷冷地说。
唐奕晟这次意外地对阮明珠的“不客气”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刮目相看，不说话，看着她。
何诗琪则气得发抖，指向儿媳，“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阮明珠没应她。
唐奕晟淡然开口，“选择吧，要不就回宜城，要不就听明珠的。”
“你，你为什么要听她的？！这个家是你作主！你怎能听她的！”何诗琪要疯了，吼。
“那现在我不是在决定了？你到底听不听？不听就强行赶走！你可以去找我爸。”唐奕晟无情地说。
何诗琪难以置信。
“那也给我另外安排一个住处吧！”唐骁杰脸色很不好。
他是打死也不要跟母亲一起住。
“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唐奕晟拧眉。
“那我就住这，哪儿都不去！”唐骁杰忽然很愤怒，“你自己都不肯跟妈住，为什么非要押着我跟她住？她没过来之前，我跟你们不是相安无事？我用得了你多少钱！”
阮明珠没想到唐骁杰会这么抵触他妈妈，不过想起昨晚唐奕晟说的，何诗琪为了找借口让唐河森过来，不惜让小儿子患上肺炎，她又觉得无言。
唐骁杰懒得应弟弟，打电话给杨光，“取消原来的计划，给我妈在湛城找个住处，最好离医院近点的。”
何诗琪听到最后一句，跌坐回椅子上，哭起来，“晟儿，你真是太伤妈的心了！”
唐骁杰忽然转身，早餐也不吃了，回楼上。
他觉得心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