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不悦地皱起脸，扬起下巴。也没露出害怕的表情，跟瞧个登徒子似的，“你干嘛呢？”
厉庭深往后退了一步，和她适当保持了点距离，问：“刚刚忘了问，慕先生最近在家里还好吗，如果慕小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来找我。”
慕澜咬牙，慕承和的事不就是这个狐狸提的诉讼。现在在这边装好人是个什么意思。
厉庭深朝她勾了下唇角，“当然，既然请我帮了忙，人情还是要还的。”
慕澜面色微恼。
上回也是，说是还人情，其实呢，又是被灌酒又是和他……
这回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慕澜：“承和现在还很好。还不需要厉先生来操心。”
“真的？”
慕澜掀了掀眼皮瞪他，“真！比真金还真！”
厉庭深半敛了眉目，似笑非笑，“既然慕小姐这么以为，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不过希望慕小姐以后也可以摆出这样的态度。千万别来求我。”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在慕澜听来，总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她晃了晃钥匙，“我要下班了。”
厉庭深这回倒是很给面子，一个侧身，把空间让给慕澜锁门。
慕澜心里烦，锁门的时候半天没对上钥匙孔，厉庭深在边上看着轻笑，“怎么，慕小姐手软？”
慕澜不吭声，更卯足了劲在那边开锁。
就在这档口，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哟！厉先生！”
是阮初。
厉庭深这回倒也没摆架子，“你好。”
阮初的目光在厉庭深和慕澜身上转了圈，最后定在厉庭深身上，“厉先生怎么来了？”
厉庭深睨了眼慕澜：“我本来想拍个证件照，但慕小姐说已经关门了，所以只好下次再来吧。”
阮初抓了抓慕澜的手臂，朝厉庭深谄媚地笑：“我们澜澜可能记错下班时间了。咱们照相馆到五点半才下班呢。像厉先生这样对我和姜瓷都有救命之恩的，就算是真下班了，也不收费就给照啊！”
说着，阮初还掐了把慕澜的手，“你说是不是啊，澜澜？”
慕澜被阮初掐自己的力道痛到，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初姐！”
阮初朝慕澜看了一眼，目光暗含警告：“澜澜，你说是不是啊？”
慕澜投降：“对。像厉先生这样的，我们哪怕是真下班了也要真诚为厉先生服务。”
阮初拍了拍慕澜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说着，她推开门，用手示意厉庭深先进去，“厉先生先进啊，厉先生一光临咱们这破照相馆，都感觉蓬荜生辉了呢！”
慕澜：“……”
阮初推了把慕澜，示意她上去替厉庭深拍照。慕澜咬了咬牙，瞪了眼已经坐在位置上惬意地等着她来拍照的厉庭深。
阮初将设备递给慕澜，拍了下她的肩膀，轻声道：“厉先生什么人！得罪不起的人。能少得罪就少得罪，给他拍照咱们又不赔钱，可万一要是他不高兴了，那我们就不只是赔钱了。”
慕澜憋屈地咬了咬下嘴唇，但还是接过阮初递过来的设备，摆好了姿势，给厉庭深拍照。
慕澜按照平常一般都会说的，敷衍道：“背挺直。”
厉庭深微微挺了挺背脊。
慕澜忽地觉得这是个捉弄厉庭深的好时机，兴致一下就来了：“背再挺直点。”
厉庭深倒也没嫌烦，又挺直了点：“这样呢？”
慕澜摇头，“不是很好。厉先生虽然长得挺好看，但是好像不太上镜。”
厉庭深面色淡淡：“是吗？”
慕澜故作可惜：“是啊。可能是我们这个照相馆破了点，连着打光拍照的设备都比不上店大点的，所以弄得原本这么帅气的厉先生在镜头下显得有些呆板呢！”
厉庭深还没说话，阮初已经从柜子上抄了本杂志一下打在慕澜的头上：“澜澜，你今天是不是想被我炒了，每天回家躺尸去了？嗯？”
慕澜努努嘴，挨了一下砸，看着阮初一脸讨好跟厉庭深解释：“厉先生不好意思啊，我这员工新招的，不太懂规矩。让厉先生见笑了。厉先生要是方便的话，等会我请你吃顿饭。也算是我个人谢谢厉先生上回的救命之恩。”她自顾自说完，又用手肘打了下慕澜：“澜澜，你反正下了班也没事干，等会跟我一块和厉先生吃饭去。”
慕澜看了眼神情似笑非笑的厉庭深，心里毛毛的：“我就不去了。我上回已经送上门去兰城换了厉先生人情了。”
阮初还没接话，厉庭深这回倒是仰着脸测眸看她：“送上门？”
慕澜说起这个就来气：“是啊！送上门！厉先生好手段呢！又是灌酒又是……”
厉庭深笑了，“又是？”
慕澜咬了咬舌头，暗骂自己多嘴。
阮初明着眼也能看出厉庭深和慕澜之间怕是多有故事，这种年轻男女的爱恨情仇她也算是看得多了，自然也看得出两人还是对彼此有意思的。她捶了下慕澜的后颈，“去。怎么不去。天天上班就知道睡觉，成天混日子。和厉先生这样的人物有个好交情难道不好吗？”
慕澜不知道阮初不知怎的就战队到厉庭深那去了。她搬出第一个理由：“……我等会和姜瓷约好了一起吃饭。”
阮初：“你和姜瓷天天在一起，今天不吃饭明天也能一起吃饭。”
第二个：“但我今天要早点回家。”
“等会让厉先生送你回去。”
“……”
“快给厉先生拍，拍好了一块吃饭去。”
慕澜一张脸拧着，朝阮初说唇语：“你这么讨好他，到底什么目的？”
阮初倒也实诚，马上招了，“厉先生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如果今天能跟你一起吃饭，他就给我的照相馆重新翻修，所有的设备全部给我免费换。”
“你把我卖了，然后好处自己都捞着了？”
阮初嘿嘿地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慕澜：“……我不去吃饭。”
“那你明天别来上班了。”
慕澜鼓着眼睛瞪了阮初，但还是阮初的软磨硬泡之下，愤愤不平地回去给厉庭深拍照。
慕澜这会儿学乖了，也没再为难厉庭深，马上完成了工作，洗好照片递给厉庭深。
厉庭深翻了翻几张证件照，皱了皱眉，“看来慕小姐的拍照技术实在欠缺。”
慕澜也没反驳，她看了眼还在一边玩手机的阮初，又看着厉庭深：“厉庭深，我有话跟你谈谈。”
放弃了刚刚刻意保持距离的“厉先生”，反而是叫了“厉庭深”。
厉庭深挑挑眉，感觉到一丝异样，“嗯？”
慕澜指了指门外，“外面谈。”说着就先一个人走了出去。
厉庭深从善如流，马上跟了上去。
外头已接近黄昏，昏黄的光线普照在一排的林荫树下，扫出一阵凉意。
走得离照相馆有些距离了，慕澜停下脚步，回过头。
她没有抬头看他。
厉庭深先启口：“找我什么事？”
“你贿赂阮初，一天两次到照相馆，是有什么企图。你有什么企图，直接直说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开始大摇大摆地每天都出现我的视线，也不知道你这样子老是想方设法找我的麻烦是怎么个意思。”
“我说了。我的企图。”
慕澜怔，抬起脸：“什么企图。”
“和慕承和离婚。”
“……”慕澜仿佛是听了天方夜谭，嗤笑了声，“厉庭深，咱们之间，不是我说，已经离得太远了。该打的分手炮，也打过了，该有的道别，我们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明直到不会有好结果，为什么还老是要纠缠在一起……”
慕澜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她努力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用手背抹了抹脸上慢慢渗出来的汗，“厉庭深，简单的说吧，就算你要打官司，那你就去打，我想慕承和宁可自己坐牢也不会跟我离婚的。再者你今天陈小姐，明天李小姐，谁知道会有多少个小姑娘要陪在你身边，你大可以有其他的爱情故事去继续，不需要在我这种已婚妇女身上浪费时间。”
厉庭深沉默着。没说话。他看着她，用力看着，就仿佛要看穿她的眼底。
慕澜被他看的心里瘆得慌，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厉庭深垂眸看了眼她倒退的脚步，再抬起脸，仿佛在看穿她一切的伪装一样，轻声说，“既然你有已婚妇女的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纠缠又何必放在眼里？还是你自己也怕自己会动摇，会沉沦进去？”
慕澜被他出声这么一堵，愣是反应了半秒才说：“我没有动摇！我没有！”
“既然你没有，那你怕什么？就算我纠缠你你照样溃围不动，这不是很好？如果你连吃个饭都不敢跟我一起，不就代表你对我余情未了？”
慕澜怔了怔。竟觉得他说的话莫名有道理，“……”
厉庭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五点四十，我有些饿了。走吧，叫上你的老板娘，一起去吃饭。”
慕澜的脑子还在被厉庭深洗脑：“……”
厉庭深神色清冽，“怎么还站着？不会走路了？是要我抱你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