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在水阁办的,摆的小桌子,两人一桌。时值八月,南方的天气正是湿热。考虑到这点,边边角角都放满了冰盆,晚风吹过湖面和冰盆,再进入水阁,带来丝丝凉意。湖心亭里,女琴师抚琴,隔着湖水显得飘渺幽远。
中秋过后的蟹肥,今日的主菜也是一只只膏红肉肥的蒸蟹。因着蟹寒所以配了姜茶,董明昭尤爱吃蟹,阿俏阿妥两人一起给她剥蟹,她吃的速度快,但却十分优雅。一旁的沈珺叹为观止,这是董明昭的一大本事,她食量相对盛京那些女子有些过大,若是似她们那样吃饭,她的肚子定会咕噜咕噜的失礼于人前。所以当时她的教养嬷嬷就开始训练她如何吃的又快又好看。
远远的听到前院传来年轻男子们高谈阔论的声音,沈老太太笑着说:“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不像咱们这些老婆子。方才念赋的是听着像是林家二小子?”
一个中年女子笑着道:“沈太夫人好耳力,是我二小子。喝了些酒就张狂,让各位见笑了。”
沈老太太捧场的夸赞道:“你家二小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生的好,人又有礼数,听说来年春天就要上京去参加会试?”
“我也不指望他能考上,就当去练练手了。”林夫人很谦虚的说道。
一个夫人接口道:“林夫人太过谦逊了,林二公子乡试成绩就十分不错,平日里我也是听过他的才名的。此去定能蟾宫折桂呢。”
另一个夫人说道:“我仿佛记得沈太夫人,您家三公子四公子也都是过了乡试卷了,也要进京赴考的。”
沈老太太说道:“是呀,我呀也不指望他们能考的多好,能中我就高兴了。”
剩下众人纷纷凑趣:
“那我等就提前讨杯酒了。”
“可要小心被榜下捉婿捉了去。”
“提前恭祝几位公子高中。”
董明昭倒是第一次听说沈珂和沈琏要进京赴考的事。就小声问道:“珂表哥琏表哥要进京赴考?”
沈珺点点头:“是呀,两位哥哥老早过了乡试,但是父亲与大哥都说他们学的不够,要他们在家苦读,今年才刚刚松口让他们来年去参加会试呢。”
董明昭听了深以为然,她虽然学问不算多好,但是看的书还是比较多的,会试的书籍也看过一些,多少人寒窗苦读几十年,只为金榜题名。三年一次赴考之人多如牛毛,学问稳固一点再考才能更有把握。
这时已经有人在打听要上京赴考的几位公子的婚事了,夫人们均答:“臭小子说先立业再成家。”
这是都准备等出了成绩,好说一门好点的亲事,若是能被京里哪位大人瞧中,对仕途也是有益。毕竟京官比地方官要高出一筹,再加上有个得力的岳家,能少走许多弯路。
在座的都是懂这个道理的,也不过都是随口一问。
随后话题就有些发散开了,各种八卦。
有女眷的地方,家长里短是不可少的。
董明昭边吃边听,觉得自己收获颇丰,她还是很喜欢从这些八卦里找些道理出来。
沈珺就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了,她本就不喜欢坐着,吃饱了听这些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她已经在发呆神游天外了。
索性这种场合本就没有她们这些小辈开口的道理,加之除了董明昭,在座的小姐们基本都处在一种放空的状态。不过是一个个装的认真听讲,倒是陈雯例外,听的很是认真,不时低头思索。
董明昭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同道中人,但是瞧她眼里不时闪过一丝算计,又觉不像。
沈珺顺着董明昭看去,瞧见陈雯,不由得嗤笑一声:“她呀定是又在算计要嫁给琏哥了。”
董明昭吃了一惊:“可不许瞎说。”
沈珺凑到董明昭耳朵旁边道:“家里都知道,本来二姑姑就有意思想把她嫁回沈家,自从琏哥过了乡试,还是前十,就更有这个意思了。已经让姨奶奶与祖父讲了许多次了,但是祖母与二伯母都不松口,祖母更是发了好一通脾气。所以此事暂时作罢,眼瞧着琏哥要去参加会试了,若是中了,更是轮不上她了,近来更是有些着急呢。”
董明昭一脸无语的想,沈张氏一个庶女,嫁的也是商贾,二舅妈怎么会让仕途大好的亲儿子娶这样身份的女子做正妻,真是昏了头了。
“阿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董明昭从沈珺身上看到了极多的八卦。
沈珺理直气壮的道:“我偷听的呀。”
董明昭不由得佩服不已,偷听竟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果然自家姐妹不是普通人。
等宴席结束,董明昭一人就吃了七八只螃蟹,惹的沈老太太怕她寒了胃,叫她喝了两碗姜茶才放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