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我便能隐隐感知到外面……”
“对了，我是妖兽，你是妖人，我是蛋生的，你也是蛋生的吧。”
陆锋摸了摸脑袋：“我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
“我不像你一出生就这么强大，我从小被人欺负，还好有人帮忙。”
陆锋想起了莫瑗瑗，想起了那一天她看自己的眼神，惊恐无助。
他心里一阵刺痛。
哪怕对方没有曝光自己的身份，可也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吧。
“按生理来划分，我应该是女生，不过生殖系统对我没用，我不能诞生后代，你应该也不行吧，不过你比我幸运多了，妖族和人族的基因还是比较接近的，而且都是高等生命。”
“兽怪就弱了一些，所以我只有半年能活，你能活很久。”
风火又醒了过来，它最近还处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对之前那条超过三十米的怪物有些免疫力，但看到这超过一百米的怪物，直接吓尿过去。
只是这一次，它看到陆锋没有被吞噬，抖了抖湿漉漉的被尿液沾染的身体，僵硬的走了过去。
它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鬼鬼祟祟躬着身体。
陆锋白了它一眼，陆夭巨大的瞳孔也看了它一眼。
此时风火心中异常焦虑，心道这个白痴人类都被人家给捆住了，怎么还能够傻乎乎的笑。
“这是陆夭，刚交的朋友，你跟它打一声招呼。”陆锋说道。
“嗷呜——”风火没气势的叫唤了一句。
然后它便看到，巨大怪物对着它眨了眨眼睛。
好像，并不是很可怕……
于是风火上前，用自己的前蹄戳了戳对方的身体，硬邦邦的。
再戳了一下，好像还有点热。
里面流淌着的是岩浆吗？
好像自己没有试过岩浆口烧烤啊。
“这只双头狮子好像有些傻……”陆夭和陆锋在聊天。
“确实脑袋不太好使，你包容一点。”陆锋恨不得将风火的脑袋拧下来一个，这家伙简直太丢脸了。
……
佛宗之上，云雾缭绕。
夜色已经降临，月光透过云雾，柔和的撒了下来，将这片山云染成银色。
从上望下看去，就像是一片流动的湖泊。
悠远的钟声响起，紧接着，山脚下的钟声也响起，两者应和，产生一种绝妙的美感。
这里宁静，到了现在还有人在跪拜，在捐钱。
落日余晖刚刚脱去，月光也才刚刚降临，在这里形成一条分界线，不断移动着。
十九的目光也在不断移动着，然后定格在一个瘦小的身影身上。
他挠了挠脑袋，又抓了抓脸颊，皱起眉头，指着漫漫道：“师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哪怕她是圣女，可是一路跪拜上来，也不一定能够成功，而且圣子佛像从来不会去预测一个普通人，圣子佛像的力量不会用在这里。”
无逸大师轻轻摇头：“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让她这么做。”
“她是圣女，生来就是圣子的人，她的存在便是为圣子提供力量，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是圣子赠予的。”
“然而，她却喜欢上了一个俗人。”
“我知道这一条路何等难走，现在才过去三分之一，以她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底。”
“如果她放弃了，那就等于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执念，放弃了陆锋，从今以后，她便会彻底皈依于圣子大人。”
月光照耀着无逸大师的衣袍，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卫圣者不在，所以这件事情自有我做主。”
“如今山外大乱，山里却没有任何消息，我怀疑也在大乱，那些妖族不会让山里人出来支援我们，所以一切都在我们自己了。”
“修士联盟已经成立，我马上要过去一趟，明天就会选出最高议长，到时候全球将会联合对付那只怪物。”
“这里你帮我看着一点。”
“是，师尊。”十九点了点头。
“我很困惑，为何一直没有圣子的消息，反而是妖女的消息远远不断。”
无逸大师颇为苦恼，“妖女只不过是妖族和人类的后代，可圣子，是应天而生。我们虽然没有捉到妖女，但至少能够看到她的痕迹，可偏偏，圣子的消息一直都没有。”
无逸大师摇摇头，拂袖离去。
十九依然看着下方的漫漫，他对这个少女很有印象，一整个辰家，加上其余的大势力，甚至加上他们的佛宗军神等人，全都被这个少女给骗了。
十九哼了一声，不过想来想去，自己和陆锋的关系也勉强可以，便跑到寺庙内取出了一碗稀饭和一个馒头，一路来到了少女的身边。
他来到的时候，正看到漫漫一头磕了下去，很用力，额头已经完全出血，惨不忍睹。
她的膝盖早就磨破了，双手上的皮肤也蹭破了。
“吃点东西再上去吧，否则你走不到的。”十九说道。
漫漫抬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不要打扰到他。
十九絮絮叨叨，他入世的状态，一直话比较多：“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这么倔强干什么，陆锋如果活着，现在便活着，如果死了，现在也便死了，生死早已经注定。”
“你废话真多。”漫漫回了一句，但却依然在叩首。
她的身体在发抖，但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这山本就没有路，没有专人修过，只有野兽走过的路。
杂草，碎石，木屑……
“这怎么能教废话呢，我说你好歹是圣女，也应该知道，圣子佛像的力量，不会随意浪费……”
“好吧，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现在丑死了，血淋淋的样子……”
“不过，哪怕找到陆锋又能如何，那怪物何等可怕，恐怕我们整个佛宗上去，都会死翘翘。”
十九手上端着粥和馒头，跟着漫漫缓慢的移动着。
今晚的天气并不是很好，等太阳完全不见后，便开始变得阴冷，冻得小姑娘嘴唇发紫。
“你怎么这么绝强，你先吃一点啊。”十九嚷嚷道，可惜漫漫并没有理他。
他看着这个瘦小的身影，穿着朴素的衣服，还有一双明显大好几码的球鞋。
虽然小姑娘变漂亮了，可在十九的眼中，不干净就是丑陋，他有一些洁癖。
到了半夜，下雨了。
雨水也是淅淅沥沥，而后变得有些大，漫漫的路就更艰难了。
好几次她差点摔下去。
湿漉漉的衣服，浑身泥泞，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可她一丝不苟，连一点退去的念头都没有。
她看着高高在上的佛庙，她心想，自己太没用了，不像莫瑗瑗那样能保护小时候的陆锋，只能这样跪求别人。
十九叹了口气。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便回到了山顶之上，因为年轻的僧人每天都要做早课，锻炼身体。
而他便是领头之人。
东方未白，一群年轻的僧人赤裸着上身，耍着棍棒。
等早课完毕的时候，十九习惯性的来到了山路旁边。
“师兄，那就是圣女吗？”
“为何圣女大人会如此狼狈？”
“师兄，圣女大人必须要这么上来吗，好像很可怜啊。”
东方渐白。
太阳未曾露头，但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了地平线洒到了这片山上。
似乎感受到了阳光，漫漫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她没有眯起眼睛，而是直视着太阳，她的瞳孔比太阳还要明亮。
山上年轻的僧人们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仿佛天地全部黯淡了下来，所有的阳光，都轻飘飘的落在了圣女的身上。
她是朝阳，是光明，是温暖，是希望。
哪怕她的脸上、身上满是泥血。
“师兄，你怎么了？”
十九的手捂在胸口。
“没事，有点心肌梗塞，可能太久没睡了。”
十九连忙转身离开。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是心动感觉。
他苦涩一笑，脑海里全都是那道光明的身影。
明明自己有洁癖，明明自己不是一个看脸的人，但竟然在这一次入世的时候心动了，这才是最糟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