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去呢？”
“她为什么要去？”
“她凭什么要去？”
刚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陆锋隐隐有些气愤，脱口而出。
现在谁都知道，莫瑗瑗是军神大人的养女，这个身份加上本来的身份，令她身上更是增添了一重神秘而高贵的色彩。
和平年代，军神便只是一个象征，很多年轻人更加关注娱乐圈里的事情。
但战乱年代，军神便成了信仰，人们对于这位军神越来越崇敬。
而偏偏莫瑗瑗两个身份都占据了，所以她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坐在旁边陪着漫漫看相亲节目的林生翻了个白眼，他刚从首都回来，忙活了一阵子，就直接过来陆锋这里。
然后他也问了陆锋三个问题。
“她是你谁啊？”
“她的是你管得着吗？”
“她有漫漫好吗？”
林生现在很偏爱漫漫，总觉得这个长得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就像他那来不及长大的女儿，更何况，他也隐约明白漫漫对陆锋的感情，不过她还太小，所以林生也没有说破。
但至少也要护着漫漫，看好陆锋。
陆锋火冒三丈：“这我怎么就没资格了，她她她……”
他说道一半，便没有了下文，是啊，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对莫瑗瑗指手画脚。
对方根本不记得自己了，那些曾经自以为珍贵的记忆，也已经烟消云散。
更何况，陆锋现在自己的身份都是个巨大的问题，婆婆能看出，莫关天能看出，曲江杉能看出，那么以后，他们可以不在意，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也许以后，等山里的大能出来，或者佛门的人出现，恐怕就是自己曝光的时候。
难道自己就真要拉着莫瑗瑗和自己一同面对这样的问题吗？
他本来想要理直气壮的反驳林生，但很快就把话吞咽到了肚子里。
“就凭我是她的烦死啊。”
“谁都知道，南面那边有多么危险，那些形形色色的怪物，实力最强大的，连我们铜皮境应付起来都很困难，她一个小女生去哪里干什么？”
“慰问演出啊，军神不能出面，莫瑗瑗出面也很合适啊。”林生说道，“总不能所有大人物都不去那里……”
电视机发出一些杂音，微弱的灯光在客厅里照耀着，正在看相亲节目的漫漫忽然切了画面，于是就变成了新闻。
电视屏幕上，一位身穿军装的少女笔直的站在台上，从容应对来自媒体的提问，而人们这才知道，这位大明星在成为明星之前，便已经是一位军人。
“因为我是军人，所以去前线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而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人们对于莫瑗瑗太有好感了，以至于很多粉丝都竭力反对，甚至连媒体都帮着莫瑗瑗说话。
只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反对声变成了惊叹声。
“我知道歌迷朋友们很担心我的安危，可我不仅是一位军人，还是一位修士，也勉强达到了开光二境的修为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哦。”莫瑗瑗俏皮道，周围的氛围也舒缓了几分。
记者会在一片哗然之中进行，人们这才知道，这位看上去娇滴滴的女明星，原来还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锋原本看着窗外，不想看莫瑗瑗，可是余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瞄了过来。
他看到莫瑗瑗笑得很自然，眼神格外的明亮，他想起当年，这丫头说要去当兵，原本以为是个笑话，结果真让她实现了。
陆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道为何，那里多出了黑色的一笔痕迹，很淡很淡，仿佛和掌纹没什么差别。
可是他自己知道，那不是天生就有的，更不是掌纹，而是和自己体内的妖族血统有关。
他动用荒神血脉却镇压，但却十分明白，不知道为何自己体内的妖族血统虽然不暴躁，但却又有一丝丝泄露出来，淡不可闻，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他的右手掌心处。
因为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情，所以他没有跟器灵说，但他自己明白，这已经是个开端了。
看着屏幕上那万人瞩目的莫瑗瑗，再看看自己的身份，陆锋情绪有些低落。
纵使他表面上没说什么，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身份，但那种处于人类社会的陌生感却不断浮现。
为了不让漫漫看出自己情绪的变化，陆锋笑道：“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身手，真是不错……”
“这样的身手前去战场，一旦被那些怪物盯上，也只是死路一条。”漫漫说道，她的双眼平静，语气更是没有波澜。
“她很聪明，应该没问题，而且肯定有很多人保护着。”陆锋挠了挠头。
“再聪明也挡不住千军万马，而且现在妖族在逼着人类强者出手，军神不出手，而莫瑗瑗就成了她的替身，也许妖族正盼着这一天，所以会对她特殊照顾。”漫漫看着陆锋的眼睛。
她已经变得很漂亮，和当年那个在垃圾旁瑟瑟发抖的乞丐瓦全不同。
她的皮肤细腻，每一寸似乎都在发光，她的气息像是从春风里滴出的露水，强大的光明力量，正一点一点滋润全身。
陆锋很少夸她漂亮，因为在陆锋眼中，漫漫就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女孩，但最近，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她太耀眼了，仿佛是天上的烈日，那种光辉，有时候会刺得他眼睛酸痛。
他不敢看。
是本能的抗拒，妖子和圣使之间的排斥。
对于这种情况，陆锋很担心，可又没有办法，他并非是一个能厚着脸皮求人帮忙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找过包婆婆。
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
陆锋从小就是孤儿，在泥地里打滚，从被人欺负到欺负别人，捡垃圾，卖盗版光碟，可成大后，陆锋以为自己变了，但妖子的这个身份让他明白，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在黑暗中。
漫漫看着他，他不敢看漫漫，因为对方身上的光太亮。
“陆锋，我知道你想去，那就去呗，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地方。”漫漫正色道，柔顺的长发从肩膀上落下。
林生着急的看了一眼漫漫，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陆锋想去吗？
他心里想去，哪怕那人已经不认得自己，可他明白，妖族的手段会有多么可怕，一般人根本防不住。
莫瑗瑗的光环，对于妖族而言就像是个巨大的枪靶。
“最后一次了，等我回来。”陆锋笑了笑，摸着漫漫的脑袋。
他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去了沪市。
因为莫瑗瑗现在还在沪市，而重要的是，军神也在沪市，如果能够劝说军神，也就不用去南面了。
……
漫漫默默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理会身后林生的唉声叹气。
她趴在小小的书桌上，睁着明亮的眼睛看向外面。
天空中有着一轮太阳，散发着光芒，滋养万物，是如此的温暖。
但她的眼睛比太阳还要明亮。
普通人看到这双眼睛，只会觉得温暖，但从小谨慎敏锐的她却能察觉到，陆锋最近越来越不敢和自己对视。
她也能够感觉出，两人身体内的能量在互相排挤，她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冰冷，他靠近她，恐怕会感到灼热。
这是宿命吗？
“陆锋，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会远远看着你。”漫漫咧嘴笑道，只是笑容有些难看，像是在哭。
圣使又如何，如果真到了最后的地步，她宁愿废了自己这一身修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