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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恩和仇

“你说那小子被元兵抓住了?”耿千秋狐疑地看着南玲珑,慢慢走近她,那满是褶子的脸凑到近处看,像是晒干的李子,他有些抓不准这丫头的话,这丫头看起来古灵精怪的,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鬼主意,“不过那些元兵为什么要抓那小子?”

“当然咯,要不是那呆子被抓了,我怎么也会被抓住?”南玲珑随口瞎编道:“我们来的路上不小心杀了两个元兵,估计是什么大来头,然后就引了一堆人来追了。”

“丫头,你莫不是骗我的?”耿千秋寒着脸威胁道:“你怕是不清楚老夫的为人,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哼”

“知道,知道,六寅银枪耿千秋嘛,我爹老提起你。”南玲珑学着南玄铖的语气说道:“江湖人称耿老魔,是个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一肚子坏水……”

“够了,尖牙利嘴的丫头。”耿千秋怀疑自己要是不出声阻止,这丫头能不带重样的骂上一天,“你要不说,老夫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坏。姑且信你一回,走吧!”说着就伸手拽她。

南玲珑往后一缩警惕道:“去哪?”

“当然是去救你的小情郎。”耿千秋讪讪地说道:“看来老夫真是上辈子欠你俩的。”

南玲珑被耿千秋拉着,满脸不情愿,嘀咕着:“这么好心,也不知道你这个大坏蛋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乘他不注意偷偷溜走。

那头傅彦生四处寻不到南玲珑,猜测她应该是被元兵掳走了,心中满是愧疚,“自己真是不该,怎能让她身处险境。要是这丫头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哪还有脸面去见南大哥。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丫头,安全将她带回来。”打定注意,他决定往元兵大营一探。思及想罢,也顾不上身上伤重未愈,见一队元兵正巧路过,悄悄跟上前去,在拐角处乘机击晕一名落单兵卒,顶替他跟上队伍,一路尾随同行,来到一处宅院。

这是一户镇内的大户人家的宅院,元兵来后将主家驱赶后便占据了此处,将其改成了临时大营。此刻正中大堂内,一个元人将领大刀阔斧地坐着,一身铁甲随意地将帽盔丢在一旁,手上正摆弄着一块令牌沉默不语,像是在沉思回忆什么。这人正是那日酉所拜见的将军,就是他一路追击傅彦生带兵来到了小镇。

听见有人声响动,将军头也不抬,小心摩挲下令牌将它纳入怀中,低沉地问道:“人找到了?”

兵卒回道:“禀将军,有了些踪迹,不过又让人走丢了,只抓了几个那个小子的同党。”

“同党?”将军猛地抬头,凌冽的目光直射下首跪伏的兵卒,“那小子还有什么同党?哦,是个女娃?”

兵卒道:“回将军,并未见女子,只有几个大汉,他们自称是镖师。不过有士兵见到他们曾与贼人在店内一同饮酒商谈,并阻挡先锋队,才让那贼人乘机逃走。”

将领一拍桌子,直立起身来,“带我去见他们。”

“将军,小的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兵卒伏俯在地上低声说道。

“说!”

“王上未下令,将军私自带兵离开驻地已久,怕是不妥。”

“嗯,我知道了。”

“可是将军……”兵卒还待再劝,就听将领冷声道:“我说我知道了。”……

“说,有没见着一个女娃被你们抓进来了?”傅彦生在暗处摁住一名守卫的脖子低声问道。

“不,不知道。”守卫感受到脖上被利刃贴身的一阵冰凉,霎时害怕道:“我没,没见到过什么女娃。不过听说他们刚刚抓了贼人的同党,正在审问贼人下落。”

傅彦生目光一凝,急道:“在哪?”

“东…东院!”

与此同时院子另一头,耿千秋带着南玲珑同样长枪抵在守卫脖颈逼问道:“抓来的人关哪了?”

守卫害怕道:“东院!”

南玲珑心中惊诧,“难道呆子真的被抓住啦?”她本来是想引着耿魔头来跟元兵相斗,自己再找机会溜走,没想到入了大院,抓来守卫一问,还真抓到人了。她登时急了,连声问道:“他怎么样?有没受伤。”

那守卫拼命摇头,“我…我不知道……”话音未落就被耿千秋一枪扎透脖子,死了干净。

南玲珑登时急道:“哇!大坏蛋,你为什么杀了他。我还没问到呢。”

“既然不知道,那留着就没用了。知道那小子在哪就好了。”耿千秋冷淡地说道,仿佛他刚刚杀掉的不过是小鱼小虾。一路上他总怀疑这丫头在诓骗自己,此刻一听竟真有其事,登时心情大好,此刻也不跟她计较,提着银枪就往东院走去,也不刻意隐匿自己身形了,一路朝东院奔去,路上有遇到元兵,也被他一一打发掉。

东院,将军阴沉地盯着眼前一列绑在柱上的汉人,在他来之前显然已经受过刑,此刻都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这几人赫然就是与傅彦生在酒肆争吵的那些镖师,想来他们没跑多远,就又被元兵抓住回来了。此刻不停地呻吟道:“冤枉呀……我们不认识他……”只不过没过一会一个个声音就慢慢微弱下去,然后再没声音发出来。

兵卒上前一探气息,回禀道:“将军,他们死了。”

“啊!谁死了!呆子……”门外突然传来女子惊呼声,显然是听到屋内对话才惊叫起来。

不等屋内人惊起,就听“碰”的一声,屋门就被人从外踹翻进来,紧接着两个守卫从外飞了进来,重重砸在将军身前,一个手持银枪的黑影跃进屋来,喊道:“小子在哪呢?老夫没让你死,你可不能死!”

“是你?!”将军声音凝重,盯着不请自入的耿千秋,说道:“阁下不请自来,未免太大胆了吧。”又瞧了眼随之进来的南玲珑,笑道:“不过倒是带了上门礼物。”

南玲珑急急忙忙扫看了一圈屋内,未见傅彦生身影,心中稍定。闻言瞪着眼睛叫道:“你才是礼物呢。你把我家呆子弄哪去了?快叫出来。”又指了指身旁的耿千秋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江湖人称六寅银枪的耿千秋,耿老…耿老英雄。识相的赶紧把人交出来,否者老英雄定会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说完还特意往后退了退,将耿千秋让了出来。

耿千秋眼睛一转见在屋内并无傅彦生的身影,哪还不知被这丫头给诓骗了,只是此刻进退不得,心道:“先离开此处,有这丫头在手,也不怕找不到那小子。”冷哼一声,拉上南玲珑就要转身离开。

将军见状冷笑道:“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些吧。”话音未落,腰中长刀射出,只见人随刀动,刀至人至。

“好快!”耿千秋目光一凝,就见一道寒芒,紧随而来的是一道黑影迎面袭来。他手也不慢,银枪顺势抬起,就要磕飞长刀,就觉手中力道一沉,细看,原来那将领已经掠至身前,一手握刀,一手搭在刀背上,狠狠使力压向他胸前。

耿千秋正要使力,枪上的力道又突然消失,就见刀锋顺着枪杆划向他的双手。一旦削着,就是双手齐废。逼着他不得不松了持枪的双手,抬掌在枪杆上用力拍击,那枪杆受了力,就顺着刀刃转了一圈,枪刃划弧线向将领脖颈处掠去。

那将领也是眼疾手快,回身转过一圈,将银枪又甩向耿千秋,又紧紧飞身跃起,如猛虎下山,那利刃就同虎爪一般重重挥劈下来。“来得好!”耿千秋大喝一声,不退反进,伸手一掏,竟正好将银枪捞在手中,一个回身借势,使出一招“回马枪”,就朝半空中的将领刺去。一寸长一寸强,虽是短枪也比那长刀长了三寸余,那长刀挥下前,银枪早已穿心而过。将领在半空中无法借力,不得已改劈为撩,长刀擦向枪头,将它挑开,一手空出,呈虎爪状,竟贴身抓向耿千秋。

耿千秋一时不备,胸口处霎时五道爪痕撕裂开来,鲜血溅出。“是你?!”感受到凌冽的真气在自己体内肆虐,刹那间他记起几日前在树林中与自己交手的那个虎面人,这将领内功招式与那人如出一辙。当下不由收起轻视之心,面色凝重起来。那日自己虽受三生真经影响有些神志不清,但与自己交手之人却记得清清楚楚。哪怕自己全力都只能与他斗了个不相上下,今日又在人家地盘,怕是不好相与了。

将领就是虎面人,十二生肖中的寅,见耿千秋认出他来,冷笑道:“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更留你不得了,受死!”只听他声音低沉嘶哑,长刀再此出手,这次刀势更快,更烈,不再隐藏。

“来得好!”耿千秋虽是恶人,心中也自有傲气,否则也不会一心冒险求三生真经秘籍,更是冒险修炼。也不退缩,持枪迎上。

“打起来了,两个都是大坏蛋,最好打的两败俱伤!”南玲珑见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偷偷在一旁做了个鬼脸,就从门口悄悄溜走,正猫着腰在廊间躲闪呢,突然就觉得身后一股子力气传来,猛地将她拉到一旁,她正要惊叫出声,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嘘!别喊,是我。”南玲珑连忙转身看去,果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傅彦生,大叫道:“呆子,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刚刚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小点声。”傅彦生按住由于兴奋而活蹦乱跳的南玲珑,说道:“我没事,那日你怎么被人抓走了?怎么又会在这?”他一路潜行过来,正巧看见不远处南玲珑正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着,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等确定是她了,也是高兴不已,“怎么样,你有没受伤?”

傅彦生扳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仔细地查看她身上有没受伤。哪只南玲珑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初时高兴过后,就是一阵后怕,她一下子就哭了,“呜呜呜,呆子,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玲珑害怕!那个坏人……”她一边哭啼,一边断断续续将白日里被那元人队正掳走的前后说了一遍。

傅彦生听到她差点就要被那元人侮辱,登时怒上心头,也有深深自责之意,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都没事了,对了你怎么逃出来了的?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些好奇,竟然南玲珑不是被元人带来的,怎么又会出现在元人的大营里?

于是南玲珑就将自己被耿千秋所救,又诓骗他来元人处前后说了一遍,又道:“呆子哥哥,我们快走吧,那两个大坏蛋在里面打起来了,我就是趁机溜出来的。”

傅彦生点头道:“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让他们狗咬狗去。”说着拉着南玲珑的手就要离去。突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巨响,只见一人倒飞着从一间屋内狠狠地砸在了院中假山之上,他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耿千秋耿老魔吗!而后又一人从屋内掠出,手提长刀,眼看就要一刀结果了耿千秋!

原来刚刚南玲珑偷偷溜走后,耿千秋就慢慢落下下风,他心有顾忌不敢行功使那三生真气,竟一时敌不过越战越勇的寅,不出十息,身上就已经留下十余道伤痕。此刻他就已心生退意,再一看屋内,南玲珑早没了踪影,一个失神,被寅抓住破绽,一掌拍在了后心上,虽说是借势飞出了屋内,也伤重一把跌在了假山上。眼看就要命丧刀下。

“呆子,我们救救大坏蛋吧。”南玲珑被傅彦生拉着边走边回头,见到耿千秋的惨像,突然出声道,“爹爹常教我不能忘恩负义!那魔头虽坏,但怎么说也救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傅彦生回过头,看了一眼满脸坚毅的南玲珑,又看了看还在院中苦苦挣扎的耿千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那魔头虽坏,但总归也不曾伤害过我们,又搭救了你,不能丢下他不管,只望他以后能改过自新吧。你在这躲好,我去帮他。”

说罢,长剑出鞘,飞身跃入院中,口中叫道:“元狗,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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