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朦胧瞪大了眼睛,拼命得想要将那药丸吐出来,却只有满腹酸水,身体忽然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似的,雪朦胧瘫软在地。
穆臻宇连忙将人抱起来,匆匆抱进房间,安抚道,“只是软骨散而已,明日你口不能言,自然有丫鬟扶着你行礼,这药效,到洞房之时就能散去了。”
雪朦胧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倘若眼神能够杀死人,眼前两人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穆臻宇和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子似乎有些不情愿,转而才将那薄薄道人皮面具往雪朦胧面上覆了上来,纤细的手指在她面颊上四处按压一番,又滴了些药水,那女子才叫穆臻宇过来,“成了,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只要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当是看不出破绽的。”
所谓易容术,也不过是将另外一个人的面部模型拓为模版,借助药物工具,将模版加以修饰,放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自然不可能做到和本人完全一模一样。
穆臻宇乍一看,还有些愣,不得不感叹易容术的精妙之处,若非是耗时耗力且需要一些天分和医术才能习得易容术,恐怕早就乱了套了。
“真像。”穆臻宇叹息,“婚礼之上新娘子会有盖头,不会有人发现,借助易容术,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那女子不置可否,“她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公子可以放心了,不会出事的。”她扫了一眼雪朦胧仇恨的眉眼,不禁蹙眉,“公子,将她放在身边,真的好吗?”
穆臻宇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她本该是我的妻子。我不过是让一切都回归正道。”
雪朦胧不觉咬牙:穆臻宇真的是疯了。他已经和上官天儿成就好事,却打算暗度陈仓,调换新娘子的人选,让她顶着上官天儿的脸去拜堂。
可就算是洞了房,他也不过是毁了所有人,两败俱伤而已,这么做,到底对穆臻宇有什么好处。
雪朦胧想不通,她张了张嘴巴,拼命示意穆臻宇给她说话的机会,可穆臻宇却当着那女子的面,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遭遇她的抵抗,他也不介意,似乎回忆一般叹息一声,“明晚,我便能得偿所愿,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便是大婚,你有的辛苦了。”
说罢,他伸手在雪朦胧脑后一点,雪朦胧径直昏了过去,眸心的不甘和恐慌都压不住,却也只能被耷拉下来的眼皮盖住。
是夜,穆臻言回到府中已是深夜,算起来,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看到雪朦胧,十五武功和内力都十分高强,若是想在不惊动那两个丫头的情况下悄悄潜入雪朦胧院子中,也不太可能。
主要是,穆臻言不想冒险,惹的雪朦胧更加生气。
可是明日便是穆臻宇大婚之礼,按理说,雪朦胧当然要和他一起出席,主持婚礼,而至今,她都没有给他一个回复。
似乎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穆臻言本来要回自己院子里的脚步又转了一个弯儿,朝着木兰苑走过去。
院子里丫鬟和侍卫各司其职,却不见十五和小六的身影,穆臻言有些诧异,问其他人,“公主呢?”
丫鬟面面相觑,“公主这几日都不怎么出门,这会儿当是早已睡下了。”
这个时候,睡下也是正常,穆臻言却有些不安,“十五和小六没有伺候着?”
就算是雪朦胧睡下了,知道他来了这里,十五和小六至少会出来拦着他,就像是刚刚开始几次一样。
侍卫们也不明所以,“今日十五和小六好像有事儿,有些时候没见着她们两人了。”
穆臻言冷眼扫过周遭环境,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心中不安愈发强烈,穆臻言也顾不上雪朦胧是否会生气,连忙推开房门进去,“十一。”
灯影之中,床榻之间隆起一块儿,女子穿着寝衣的胳膊露在了外面,似乎有些怕冷,不一会儿又放进了被子里。
隔着薄薄道纱幔,穆臻言看着女子安然的睡颜,不禁松了一口气,趁着四下无人,他正要进去看看,纱幔后的玉人儿脸色红润,皮肤白皙如霜雪般惹人注目。精致的五官也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一股名为思念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浓郁。
穆臻言正要上前一步,忽然被人拦住,“世子,请回吧。”
是十五。
穆臻言不悦抿唇,不过不想吵醒雪朦胧,所以还是不甘心地放下了纱幔,走出门外,语气不悦,“你和小六,无人值守?”
十五垂眸,“方才正好是我与小六换班之时,一时疏忽,竟然让世子溜了进去。”
穆臻言咳嗽一声,面上讪讪笑了一下,“我是担心公主安危,所以特意进去查看一番,不过你们这一时疏忽委实要不得,若是今日换了旁人,岂不是要趁着这功夫,对公主不利?”
十五低着头,“世子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自然非常人可比。”
穆臻言噎了一下,这才发现,其实十五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
“公主,可有答应明日出席大婚之礼?”穆臻言端起世子的架子,眉眼间自然而然凝起一股风流之意,如桃花初放。
“没有。”十五拧眉,似乎欲言又止,“公主今日身子不适,睡的极早。待明日一早,奴婢再问问吧。”
穆臻言点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里面一眼,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翌日,穆臻宇大婚。
上官太尉和镇北王双双上座,因为京城距离北地千里之遥,上官夫人又早逝,时值冬日,气候恶劣,匈奴尚算老实,只能尽早将婚事落实,否则,上官天儿和穆臻宇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断然不能拖延太久。
所以上官天儿的娘家人便以上官太尉做代表,虽然于礼不合,可也只能按照现实情况妥协了。
北地一年之内便迎来两位公子的大婚,上下洋溢着一番喜气,婚礼即将开始,却还是不见雪朦胧的身影,穆臻言一脸阴沉之色,镇北王不悦地走过来,“公主呢?”
镇北王府已经没了女主人,王府上下也就世子妃这么一个女主人,按理说,小叔子的婚礼当有雪朦胧这位大嫂操持,可她借口身体不适,旁人纵然有些微词,有穆臻言在,也无人敢说什么。
可这大婚之礼,雪朦胧若是都不现身,当真是去了穆臻宇的面子。
穆臻言低声道,“父王,公主身子不适,今日怕是不能出席大婚之礼了。二弟那边我会道歉的。”
他今日一早去寻雪朦胧的时候,她还未曾起来,只是咳嗽声一直延绵不断,他想去看看,都不被允许,幸好小六精通医术,留在她身边照顾,穆臻言还叫了浮厝也过去,这才放心过来
只是心里多少还是不安至极。因此镇北王问话的时候,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镇北王低斥一声,“你未免也太惯着她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她作为世子府女主人,怎么能不出现大婚之礼呢?什么病需要养一月有余,还没有养好?”
在外人眼中,自从上次庆功宴之后,雪朦胧就一直闭不见客,就连上官天儿三番五次想要上门挑衅,都是连人都没有见到。
穆臻言对外只说,公主身子不适,一直在静养,可静养了这么多日子都不见起色,甚至连大婚之礼都不能出席,就有些让人怀疑了。
“她到底出了何事?”镇北王不禁怀疑地看了一眼穆臻言,大有他不说实话就派秦风去查看一番的意思。
穆臻言安抚道,“父王,今日我亲自去请的公主,她确实染了风寒,卧床不起,公主身娇体弱,从小生于京城富庶之地,娇生惯养,这是她到北地之后的第一个寒冬,自然会有些不适应。请父王宽待。”
镇北王拧眉,见他护短模样,不禁冷哼一声,“经此一事,北地上下,怕是对她微词更多了。”
穆臻言不置可否,“我明白,可一切自当以公主身体为重。”顿了顿,他看向门口,“新娘子来了。”
穆臻宇亲手抱着亲娘子跨过火盆,在京城是有些于礼不合,可在北地,却意味着新郎新娘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思。
众人掌声热烈,北地民风开放,自然没有那么多束缚的规矩,上官太尉虽然介意,可是自己女儿已经和穆臻宇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是他不乐意,也没有办法了。
镇北王看出他眉眼间的叹息之色,哈哈笑了一声,跟他解释北地的一些习俗,也能宽解一些对方的不舒服心情。
即便是精简过后,大婚之礼的繁文缛节也很多,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外人自然看不清她的脸,可身段自然是差不了的,喜娘和丫鬟全程搀扶着她行李,好像从未有过松手的时候。
新娘子看起来很紧张,全程十分依赖喜娘和丫鬟,紧张地不敢出力的样子。
穆臻言坐在主席下座,从穆臻宇抱着新娘子进来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不舒服的感觉。